本以為轉學隻是填個表格，辦些簡單手續就好，他轉過無數所學校，是老頭子的助手陪著，過程很簡單，填完一堆表格，簽個字完事，後來甚至不露麵，助理代簽了。
    此刻，南陽高中招生辦的主事，一個年輕的女老師，任他說破天，也要家長陪同。見不著家長的麵，一切手續不予受理。葉落傻眼了，他上哪拉個家長去，就算老頭子出現在S市，他也不一定有心情陪著辦手續。
    女老師坐在電腦前忙碌，葉落磨了近兩個小時，那老師隻當看不見，他無可奈何，出了學校，後背倚在大門口，緩緩閉上眼睛，深感疲憊。
    一輛外觀大氣，顏色低調的車慢慢停在葉落跟前，車窗搖下。
    “葉落小朋友，假期來學校加強學習？真勤奮。”低沉的聲音響起，周圍燥熱的空氣頓覺清爽幾分。
    葉落一震，猛然掙開眼睛，挺起身子，聲音裏蘊含著他也未發覺的激動：“蘇……叔叔，你怎麼會在這？”
    難道……難道是擔心他，特意跟上的？
    蘇言一手搭在車窗，依舊掛著暖人心脾的笑容，道：“來附近辦點事。早說啊，來這，我可以載你過來的。”
    葉落有點小失落，很快也釋然了，問道：“不礙事，你辦完事了嗎？”
    蘇言道：“沒，正要過去，不著急。你呢？”
    葉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的目前的麻煩。告訴他也沒用，蘇言也不可能給他變個爸爸。變個……爸爸。腦海中，靈光一閃，葉落好像抓住什麼，眉毛上揚，狡黠的目光，如偷腥的狐狸，卻又清純的過分，他希冀的望著蘇言。
    蘇言心頭如遭重擊，小心肝狠狠顫了顫，強行壓下拉過來強吻的衝動。被那雙眼睛用那種眼神盯著，蘇言不可能不為之所動。
    埋在電腦桌前的女老師聽見動靜，有些不耐，道：“同學，我說的很明確了，需要家長陪同，你……”
    “這位先生，您好，我是招生辦的值班老師，曾楠，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女老師從電腦桌走出來，服務到位，笑容到位，落落大方，挑不出一點毛病。
    蘇言走在前麵，笑了笑，和那女老師禮貌問好。
    “帶家裏孩子辦入學手續，不了解規矩，怪我。耽誤老師功夫。”蘇言把後麵的葉落拉出來。
    曾楠的臉上像是要笑出一朵花來，連連擺手：“不耽誤，不耽誤。這位先生貴姓……”
    “姓蘇。”
    “蘇先生，快坐。這事不能怪你，一定是這位小同學沒解釋清楚。小同學，先把這些表格填一下。”
    曾楠不知從哪翻出一打厚厚的表格，扔給葉落，蘇言和曾老師兩人坐在空調下，喝著茶水，嘮起家常，看起來相談甚歡，曾老師不時的捂唇輕笑。“蘇先生，真是風趣。”“蘇先生，真幽默。”
    葉落攥著筆頭，痛恨萬惡的看臉社會。這個老師，真討厭。蘇言那張能帶給他安心的笑容，此時此刻，也很討厭。
    他填啊填，室內開了空調，仍感覺心頭燥熱。葉落悶頭填寫個人信息，五六分鍾過去了，他終於發現哪裏不對了。其中至少有六七張重複的，他傻不拉幾的填重了好幾張……
    我操！
    “填完了。”葉落壓在怒氣，拿回來三張薄薄的表格，狠狠摔在相談正歡的兩人中間。
    突然被打斷話頭，曾楠臉色有些難看，卻礙於蘇言的麵子，不好發作。“同學，我的意思是全部填完。”
    “一張信息表，你們用的到一百份備份嗎？”葉落炸了，怒氣衝衝，像個刺蝟，豎起全部的倒刺。
    “額……”曾楠有些尷尬。
    “噗，咳咳!”蘇言連忙止住笑聲。和昨天下午一樣，葉落瞪著眼珠子，剜了他一眼。
    還笑!他很生氣的。
    “是我搞錯了。蘇先生，真抱歉。”
    “沒事。”蘇言嘴角上翹，看起來心情不錯。
    該給他道歉吧！葉落還有點生氣，氣著氣著，蘇言憋笑的表情取悅了他，突然不氣了，挺奇怪的。
    “同學，身份證給我。”曾楠拿起表格，去電腦旁工作，還不忘搭訕，“蘇先生，你是小同學的哥哥？”
    “是……”
    葉落搶過話頭，少年心作祟，報複，道：“他是我爸爸!”
    蘇言顯得十分驚訝，默默把嘴邊的“叔叔”二字收回去。
    葉落不知怎麼想到那場天人交戰中的爸爸二字，雖然此爸爸非彼爸爸。
    曾楠的第一反應，是錯愕。反應過來，好像哪裏不對，皺著眉沉思，爸爸？也太年輕了吧！上高三的兒子，還有哪裏……不……對……身份證上小同學姓葉，蘇先生姓蘇，當她是傻子耍？
    “你叫葉落？”
    “嗯。”葉落神色囂張。
    “你爸爸姓蘇？”
    葉落不說話了。
    “父子關係？”
    葉落偷悄悄躲到蘇言身後，像是屋子裏沒他這個人。
    曾楠看著這對“父子”，等著解釋。
    蘇言雖是無奈，還是幫忙救場，神色自若，道：“老師誤會了。”
    衝他這份定力，葉落暗中豎了個大拇指，佩服。
    “我是二婚。”
    曾楠目露惋惜，這麼好的男人，長得帥，有氣質，脾氣好竟然是個二婚，還帶著二婚妻子的拖油瓶。暗罵第一任有眼無珠，羨慕第二任運氣好。
    曾楠處理檔案的速度快了許多：“好了，交上學費，開學直接入學，學費五千，按期繳費。您是現金，還是刷卡？”
    葉落一怔，學費？轉學用交學費？以前沒這步驟啊！
    葉二少當然不知道，他轉去的那些學校大部分是他家投資的……
    “刷卡。”蘇言打開錢包，遞過一張銀行卡。
    辦完手續，蘇言回到車上，葉落坐在副駕駛。
    “去哪？送你。”
    “剛剛謝謝，我會還你錢的，不過需要……等兩天。我拿到錢，就給你。”葉落一會低沉，一會高亢，像是精神分裂。
    “不急。”
    眼見到了中午，葉落靈機一動：“我請你吃飯好了……啊！你還有事沒辦，你去忙不用管我。”
    葉落就要下車，蘇言先一步鎖上車門。“行，你請我吃飯，順便幫我個忙好了。”
    葉落眼睛亮晶晶的，用力點點頭。他能幫到蘇言，真是太好了！心裏的愧疚感頓時消散不少。
    也不怕蘇言把他賣了。
    “再說，你不是我兒子嗎？叫聲‘爸爸’聽聽。”蘇言揶揄道。
    葉落：“……”
    見葉落恢複精神，蘇言笑了笑，啟動車子，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