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皮特:虐心之爭重又開戰(第二部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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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皮特:虐心之爭重又開戰(第二部分)
    小聖睡後,皮特把並無睡意的自己,置於黑暗中。
    皮特在黑暗中想,安寧是暫時的,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頭。言嚴幽靈般出現,預示著這件事並沒有完,而自始至終,這個天使麵容魔鬼心靈的男孩都很難纏,也很難擺脫。現在這個小魔鬼要親自登場了,從幕後到台前。
    言嚴為什麼要置小聖於死地,而且毫不手軟?這一點讓皮特尤其不明白。按小聖的說法,言嚴非常非常喜歡他。過去,兩個人之前的無妄糾葛,打架、惡作劇,也都是因為言嚴太過喜歡小聖的緣故。按正常邏輯,皮特橫刀奪愛,言嚴要弄死的人是皮特,而不是小聖。但是,言嚴這小魔鬼,又何曾按常理出過牌呢?
    皮特知道兩個男孩有過身體接觸,而且不止一次。
    身體接觸這事很奇怪,皮特有切身體會。那事,開始隻是單純的欲念,完全動物性的,情感的瓶子是空的。到敢於袒陳相見——是“袒陳”,並非僅僅是“坦誠”,也就是說,能夠脫光身子,讓對方看自己,看男孩最重要、從不讓人看的部位,或者說,有滿足精赤條條摟抱在一起的渴望,那階段,“瓶子”裏算是蓄上了一點點水。
    進一步,想讓瓶裏的水逐漸多起來,就是你想品嚐對方的一刻。那時候,哪兒哪兒你都想舔一舔,特別饞,味蕾也特別有感覺,你發現世界上好多東西其實你都是沒嚐過的,也許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嚐,而你靠你的勇氣,得到了有可能一輩子都錯過的那一餐。你吧嗒吧嗒嘬著加量不加價的熱狗腸,發現那味道既不是甜,也不是鹹,但無疑是人間真正的好味道,要不怎麼就能惹得唾液腺咕嘟咕嘟地冒水?
    後來唾液多了,就有點分不清究竟是你的口水,還是從食物裏嘬出來的肉汁,反正都是金津玉液之類的東西……當你嚐過了“人身”這道美味,也讓對方吃了你,那會兒,你看見,瓶子裏的水,其實已經漫到了瓶頸,隻差一步,就要溢出來。
    某個時段,你滿腦子隻想著把瓶子灌滿這檔子事兒,事實上你也很快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你一邊擼著硬梆梆飽實實的願望,一邊想,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古人所雲他媽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你看到,鐵杵不但沒有越磨越細,反倒是有越磨越粗越磨越硬的跡象。你還來不及明白“隻要功夫深”這句千年誡訓,眼瞅著瓶子裏的水就滿溢了,溢得一塌糊塗,溢得到處都是。
    看著濡濕的床單,你腦子一激靈——哦靠這東西好濃稠——情感這東西到這份上,才真正見出形態,見出色澤,見出濃烈,見出混淆你我無法區分……皮特想到這一點,想到小聖和言嚴也曾有過混淆你我的濃烈,也發生過瓶水滿溢弄濕肚子弄濕PI股弄濕床單的事兒,皮特心裏蠻醋意的。
    他酸酸地想,要不,我就退出吧,畢竟他們年齡相仿,趣味也許更投合一點。兩個旗鼓相當的小男孩,談起情啊愛啊來,才如詩如畫,美不勝收,那種鮮嫩的感情才絞得出甜味的汁兒來。尤其是接到讓他放手的威脅電話後,他想,我何必摻在倆小子的事情裏……
    事實上皮特自己也知道這是辦不到的。剛剛過去的這場官司見證了他的心,把他心裏的那份“喜歡”升級成了“愛”,把世界上“患難見真情”的說辭重又演示了一遍,驗證了一遍。從某種角度說,言嚴從中搗鬼,想拆散他們,是最大的失策。適得其反。
    後半夜,熟睡的小聖突然叫喚起來,皮特知道他做惡夢了,趕緊上床將他拍醒,小聖好久都沒有從惡夢中緩過來,睜開眼還在一嗒一嗒地抽泣。
    皮特沒有問他夢到了什麼,隻是溫情地把他摟在懷裏,說:“想哭就大聲哭出來——”這一說壞事,小聖仿佛得到了允許,果真大聲嚎啕起來,如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噢噢,我不是小狼狗……我沒有騙錢……噢……”小聖腦袋抵在皮特的胸前,聲音之大,驚天動地,恐怕街上也能聽見。皮特從來沒見過男孩這般委屈傷心,但他料到,這樣的一次發泄,遲早是要爆發,於是就由著他,讓他哭夠。
    在小聖心裏,法庭上遭受的所有屈辱,都比不上那女人的惡意指證,那是他心裏深深的痛。
    之後的接連幾天,皮特照舊按時上班、出警,早出晚歸。小聖哪兒也沒去,待在公寓調養身心。書是念不成了,被警方拘押的那一周,學校就下了勸其退學的通知。理由是撬課太多,事實上和得到小聖吃官司的消息有關。
    堂堂學府,在新加坡也算得上聲名赫赫,怎能容得下一個有劣跡的學生?盡管法院最終判無罪釋放,但終究是吃了官司剃了頭的。後來,在皮特的再三交涉下,校方勉強同意改勸退為休學一年。一年之後是怎樣的情況,這書究竟還讀不讀,這當口誰也說不準。小聖想,先就這樣吧,總比退學或者開除出校好,日後還有回旋餘地。
    送外賣那份工暫時也做不了,你不接單,老板自然不會留著空缺等你回來,早有人補上。一個蘿卜一個坑。
    眼下,一時間要找一份工也不是那麼容易。小聖想,過了這幾天,找工恐怕是頭等大事了。總是要自己養活自己的,還能真的靠皮特哥哥供吃供喝供住?再說,背上的那些欠債,不會因為發生了意外而一筆勾銷,還得一分一厘地去償還。這樣下去,說不定自己還得回“雅郎”。想到這個,小聖不禁膽怵。他不知道這是一種積極的人生態度,還是自暴自棄——生活就是這樣,好多事都是逼迫,都是不得已而為之,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
    好在小聖年輕,想得開,不會因為一時的困境鑽在死胡同裏。他努力要自己振作起來,擺脫這場官司的陰影。然而,要做到這一點委實很難,皮特說他“連笑都不會了”。
    那天,皮特回來得有點早,進了公寓,見小聖坐在窗前,對著筆記本電腦,很安靜的樣子。
    落日餘暉照在他緊實的肩膀上,那模樣美麗得就像是古希臘神話在公寓裏發生。
    “你不冷嗎?”看見小聖隻穿著一條居家短褲,光著上身,皮特驚訝地問。
    小聖解釋說:“衣服我洗了,還在烘幹,一會兒就好。”
    皮特說:“我的衣服你都可以拿來穿,幹嗎要等幹啊?”他一邊去儲衣間給小聖拿衣服,一邊想,真是個孩子,不知道這樣子多亂我心思。兩條光腿就已經撩我興奮,還露著粉白的胸,揮發出足量的荷爾蒙,製造出一派即視感……這時候就是撲上去也是有理由的,誰能抵擋住這般挑釁?
    皮特知道小聖不是存心,完全是由於單純無雜念,不懂巴普洛夫、馬斯洛,不曉得什麼樣的行為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雖然皮特褲子裏酸脹得要命,但依然不打算玩一把“馬洛斯寶塔”的“底層體驗”。他整理了一下褲子,拿了幾件T恤襯衣,回到起居室。
    “穿上,小心著涼。”皮特把T恤扔給小聖,幾乎不敢對他直視。
    “哥哥,我還是想回一次租屋,什麼時候你陪我去啊。”小聖選了一件白襯衣,套上,有點緊,胸前的兩個點隱約可見。
    “幹嗎?不是說好暫時不回去的嗎?”
    “衣服有得穿,鞋總該回去拿吧,我總是要出去、要上街的——”
    這話提醒了皮特:“我給你買鞋了——”剛才進門時隨手放下,皮特這才想起,回來時候特地去商廈給小聖買了兩雙鞋,仿佛有先見之明。
    在皮特的催促下,小聖把兩雙新鞋都試了試,正合腳,剛想問“你怎麼知道我的鞋碼?”突然想起,現在豈止是皮特知道他穿什麼尺碼的鞋,全世界恐怕不下一百個個人知道他的腳是37。5公分,不覺黯然。
    皮特覺察到小聖的情緒變化,摸了下他腦袋,提議兩個人今晚出去晚飯。
    小聖穿上新鞋和皮特一起去餐館,那是一雙白色的及踝運動鞋,Fashionsexy。因為是新鞋,也因為白得耀眼,走在街上,小聖略略有些不習慣。這是他回來之後第一次上街。
    皮特的腳步好大,走著走著就把小聖落下了。看著皮特寬闊的背影,小聖想,這個很Man的人,在自己的生命中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代表著怎樣的意義?
    迄今為止,兩個人其實有很多問題,都沒有要對方作出回答。
    小聖一徑想,皮特內心一定很排斥高亞。能容下小聖就容不得女人,這是哥哥的本性使然,就像紅酒白酒摻不到一個瓶子裏。這個叫高亞的女人和小聖的種種關聯,直到法庭上才曝光,可以說是在無可奈何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讓皮特有了解。對於這一點,小聖特別慚愧,深心裏覺得對不起皮特哥哥。奇怪的是,事後,皮特從未跟他提過這事,一次也沒說起過這個女人。皮特不說,不代表皮特心裏不當回事,也不代表他能夠接受小聖把少男之身給了那個女人。回來這些天,皮特一次也沒碰過自己,小聖疑心和這件事有關。皮特完全有理由詰問小聖,這個女人,之前你怎麼一個字都沒跟我提過?
    當然,小聖也有理由反詰皮特,你是個警員,為什麼不跟我明說?直到那天用槍指著我,我才知道一切,那是多麼大的震驚你知道嗎?和一個警員睡一床,卻不知道他是個警員,細思極恐。
    小聖也知道,皮特其實很清楚,在他們背後有一個叫言嚴的人存在,這個案子和言嚴的關係也許他比自己更了解。但是,除了在拘押室,出於挽救危局的需要,死活逼小聖說出真相外,之後,皮特再沒問過。哪怕回到家,這麼多天了,也沒跟小聖聊過任何涉及到言嚴的話題。皮特有理由要小聖和盤托出實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替人去運偷來的畫,捅出這麼大的亂子,以至於兩個人都差一點栽進去?
    當然,小聖也特別想問皮特,你是用什麼辦法激活了唐律師的智商?向律師提供隻有警局才掌握的案情,你不怕被指瀆職,受到牽連?
    小聖還想問皮特,你到底喜歡我什麼,以致要豁出身家性命來救我?
    你真的一點點接受異性的可能都沒有?
    一個人一輩子都沒有探索過女人的秘密,你不覺得很辜負這一輩子嗎?尤其當你是個健全的男人,擁有男人的一切,雄XING器官功能強大,生猛有力,一點也不比別人差時,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對不起生你養你的爹娘啊?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決意要娶她,你會怎麼想?你會放手嗎,還是對我倍加嫌惡?
    在打算向皮特討教這些生命命題前,小聖當然也準備接受皮特的無數疑問——你為什麼要引狼入室,和一個小魔鬼住到一個屋簷下?
    幹嗎死咬住真相不說出來,甚至不惜自毀前程冒坐牢的風險,這裏頭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
    你和那個天使麵容魔鬼心腸的小子,究竟上過幾次床?你們誰GONG誰SHOU?
    倘若,小魔鬼死磕,要從我手裏把你奪走,最終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你會選擇嗎,還是無可選擇?如果這件事的結局是兩敗俱傷,你會不會後悔……
    小聖想,我要是回答不了這些事,或者說,自己還沒想清楚,就沒有資格要皮特作出解釋。
    問題真的好多,可是兩個人什麼都不說,也不問。
    不說不問,埋藏著一個巨大的心結,比現實問題更嚴重。
    小聖好久沒在餐館吃飯了。皮特為他要了平時喜歡吃的,其間也說些不鹹不淡的事。為了不讓皮特哥哥再說他已經不會笑,小聖時不時對皮特報以微笑。在小聖心裏,自己的爛事不該影響到皮特哥哥的情緒和生活,能擠出一點笑,就盡量笑一笑吧。
    皮特能看出小聖的笑情不由衷,不是發自心底。然而這種憂鬱甚至有些勉強的笑,更讓皮特心酥。隔著餐桌,皮特忍不住伸過手去,摸了下小聖的臉。這年齡男孩的臉,光滑,鬢邊有一點須茸,又略略有些紮手,兩種感覺疊加,皮特有如被靜音槍打中,不僅底下大了,白襯衣兩邊也頂起來,有如頂著兩個圓珠筆的筆尖。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件事,這一餐還是蠻溫馨的,可以看作是回到正常生活的一個新起點。
    大約在快要吃完的時候,服務生送來一份甜點。大大的磁盤,放了兩根烤成柳丁黃、加了蜜醬的大香蕉,香蕉根部還放了兩顆聖女果,也就是我們所說的袖珍番茄,一共四顆,兩組。如果不仔細看,看不出廚子的心思好汙。小聖腦子簡單,“哦厲害了哥,烤香蕉——”說著就把叉子插入甜食。
    皮特一看就不對勁,立馬警覺地問服務生:“我沒點過這個——”
    服務生說:“剛才一位先生送的,他說他認識你們。”
    皮特扭頭去找那位“先生”,早就沒影了。
    什麼情況?一份甜點,兩支香蕉,別人送的?事情說大不大,但心思縝密的皮特看到了其中的惡意。更可怕的是,此人似乎對他們的行蹤非常了解,甚至如影隨形,目睹了方才摸臉的一幕。哦草!日常的生活,暗中被一雙眼睛盯著,很讓人憤怒。
    小聖更多看作是一種羞辱,嘲諷乃至歧視。當他終於覺出兩根香蕉的隱喻時,他黯了,一直到回到公寓都沒有多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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