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皮特：讓我拯救你於迷茫（第三部分）
    第二次見過律師後，皮特決定啟動他計劃中的第三步——麵見上司，申請提前會見犯罪嫌疑人，王聖！
    幸運的是，皮特的申請居然很快得到了同意，多半是因為他具體負責此案的緣故。
    這雙榴蓮釘的踝靴不是小聖的。得到上峰批準他見小聖的消息後，皮特堅定地想。
    這雙有可能成為重要證據的鞋，鞋幫上標注著三種國際對照鞋碼：美國碼8。5；歐洲碼41—42；台灣碼81……這讓他記起了不久前的一件事——
    ……“腳好大——”
    記得那天晚上，皮特在沙發上讀瑞士作家迪克的《真相》，小聖在沙發另一端玩手遊，兩隻架在茶幾上的光腳丫，赫然進入了皮特視線。
    皮特開始還能專注讀小說，漸漸就有些分心，眼睛不時從書上挪開，看一眼那雙秀氣而幹淨的腳，不覺心神蕩漾。“腳好大——”他終於說。
    皮特的話並沒有引起小聖注意，他目不轉睛對著手機。
    皮特有些無趣，便用手去撫摸小聖的腳。
    小聖本能地往回縮，眼睛餘光掃了下皮特，隨口問：“幹嗎？”
    “過來——”
    “不。”
    皮特索性放下書：“過來。”
    “要緊時刻啊……”小聖的手指飛快按鍵，不肯放棄。
    皮特撲過去，抓過手機扔在沙發下。
    小聖惋歎地說：“剛要過第六關誒，都快到‘益州’了，獎勵‘荊軻’呢。好了，現在連‘寶箱’都沒了。”
    什麼亂七八糟，皮特完全不懂手遊那些，他抓起小聖的腳，在他腳心親了一下。
    “是不是所有好看的男孩腳都大啊？”皮特弄騷地說。
    “83——”
    當時小聖隨口一說，皮特還沒來得及想這話什麼意思，就被他另一句話打斷——
    “皮特哥哥也是戀足一族？”小聖壞笑。
    “哦不！”皮特矢口否認。他不覺得自己有這般情結，也不認為戀足是一種正常心理，“我隻是覺得你的腳好大，很好看。其實……”皮特想說“其實凡是你的，我都喜歡”，但最終沒說出來。
    手遊終成死局，總歸完不成了，小聖死心陪哥哥聊天：“前兩天，我還真碰上了一個戀腳的客人……”
    “他怎麼你了？”
    小聖微微一笑：“說好不說這些的——”
    皮特不甘，心想，逗我呐。於是，親他臉，有纏他說的意思。
    小聖磨不過皮特，尤其抵擋不住他短頾的軟蹭硬紮，用幾乎是喉頭的聲音說：“舔我腳呢……”
    是皮特自己哄著小聖說細節，但當小聖說那已過中年的男人，津津有味地舔了他每一個腳趾，臨走還拿走了他的襪子時，不知為什麼，心裏特別別扭。
    “你給他了？”
    “我沒同意，他就這麼自作主張地塞兜裏了……反正我也不要了，這襪子。”
    “為什麼？”
    “哥哥，能不能不說這些了？”
    “你不要的東西就能讓人帶走？”以一個警員的謹慎，皮特認為有東西落在別人手裏，總是不好的，哪怕是件很不起眼的東西，今後都可能是麻煩。
    “都被他擦髒了，我還要它幹嗎？”
    “擦那東西？”
    小聖點頭。
    “他的，還是你的？那可是DNA啊！”
    小聖被皮特問得有點緊張，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諾諾地說：“他的。我沒有出來。他讓我用大腳趾幹那事……我不可能出來。”
    “哦，”皮特覺得襪子上如果隻是留了那個人的，還算好，“以後，他們跟你要襪子、底褲什麼，都不要給。”
    “知道了。”小聖說。
    “你去煮兩杯咖啡吧……”
    許多次，皮特都想對小聖吼，“明天你就去把‘雅郎’的工辭了”！但是——
    看著小聖在餐區忙著煮咖啡的背影，他不忍心這麼做。
    每一次想衝他發火，都被自己克製住。他不想傷到他。在他眼裏，這孩子是那麼需要嗬護，任何一點點責備，尤其是戳痛了他的自尊，都會讓自己的良心分外不安。
    小聖興致勃勃端過兩杯咖啡：“好了，嚐嚐味道怎麼樣——”
    坐在沙發上的皮特，從小聖手裏接過咖啡，眼光正對著他的前襠，不覺問：“你沒穿我給你買的底褲？”
    “我騎機車，穿那個不舒服。”
    想到小聖每天要見各式各樣的客戶，皮特說：“你沒意識到你的龜棱很顯嗎？就這樣到處送外賣？”
    小聖手裏的咖啡差點灑了，他低頭看自己的前凸，臉紅地說：“我以後一定注意……你剛才說什麼？‘鬼冷’？”
    “你現在也學壞了，”皮特說。“我跟你說正經的，你跟我‘噏廿四’（粵語：胡說八道）……”
    “不是啊，我真不知道你說什麼，那兩個字怎麼寫？”
    見他蠢萌蠢萌的樣子，皮特一臉的“拿你沒辦法”，手指輕輕劃著他褲當尖的棱：“烏龜的龜，棱角的棱……”還沒說完，呼地就下了他的KU子，讓它暴露無遺。
    小聖要抓住KU子，可是哪有皮特手快，隻得聽由它在哥哥麵前一點點變大。
    看著小聖厚實而飽滿的龜棱，皮特想，以前不這麼禿嚕的。這意味這什麼？他不願意多想，隻是覺得，生活讓這孩子熟得好快。
    看著皮特哥哥用唇箍住，小聖說：“原來它有那麼多名字啊，高姐叫它‘草莓’……噢——”他叫喚了一聲。
    “怎麼啦？”
    “沒事，好爽。”
    “轉基因的——”
    小聖問：“什麼？”
    “草莓。”皮特笑著說，“有草莓紅，也有草莓香，不過比草莓光滑……”
    “所以說‘轉基因’？因為沒有表麵那些‘坑’？”
    “嗯。”皮特感覺得出小聖的主動，也有那種sheng理性抖動。他腦子一激靈，突然想到問：“你剛才說的是誰？高姐？什麼人？‘雅郎’安排的女主顧？”
    小聖知道自己說漏了嘴……
    皮特無意中知道這事後，心裏酸酸痛痛的。他不清楚這是為自己的人生悲哀，還是對小聖心懷妒忌。小聖比他小十多歲，已經在人生道路上完成了兩個“成人儀式”，無論在男人那兒，還是女人那兒，他都不再是個處，而自己似乎永遠也走不到這一步……
    從內心講，他並不排斥女人，也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但始終無意為她們獻出，哪怕為了杜絕渣人腹緋、做點逢場作戲的事都不願意。尤其是小聖出現後，他的信念似乎更堅定了。作為一個男人，他知道，自己這一生是不完整的，但並不覺得遺憾，隻是當小聖提及某姐時，有些失落，敏感的心有受傷的感覺而已。
    那天，接連被幾件事攪和，小聖說“83”，皮特竟沒往心裏去。當他看見那雙作為證物的榴蓮釘踝靴擺在麵前時，突然就明白，“83”是什麼意思——
    那是小聖的鞋碼，腳的尺寸。
    小聖是在台灣長大，習慣說台灣碼，而自己包括大多數新加坡人，買鞋都是按美國碼，8。5、9、10碼，10。5碼……和台灣碼差別很大。新加坡人對台灣碼沒什麼概念，你對他說83、84，他完全不理解。
    皮特找來一個年輕警員，對他說：“看著你腳挺大的，平時穿幾碼的鞋？”“10。”“如果讓你穿9碼的鞋呢？”
    年輕警員笑了一下說：“開什麼玩笑，鞋能穿小一碼？那還能走路？”轉而又說，“那也要看誰了。有的人喜歡穿鬆一點的鞋，平時穿10碼，9碼的也許也能穿進去。但是我不行，10碼的鞋我剛剛合腳，你讓我穿9碼，完全不行。”
    這些道理太淺顯，皮特並非不明白，他隻是想通過另一個人，證實自己的一個想法——旁人無法提出這雙81碼的踝靴不是小聖的！即使是做測試，隻要小聖能穿進去，自己不說擠腳，都不能得出有說服力的結論。除非小聖自己說，“我從不穿81的鞋”“我所有的鞋都是83”。
    但是，小聖肯說嗎？這是關鍵。
    他要願意這麼說，一切都早說了。
    他不說話，到底因為什麼？
    他在隱瞞什麼？
    現在看來，這雙鞋真的是重要證據了。也許就是厘清案子、讓真相大白於天下的突破口。
    其實，皮特幾乎已經明白，誰是這雙鞋真正的主人。此刻的關鍵是要讓小聖自己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