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皮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第二部分）
    皮特做完偵訊，從畫廊出來，跟執行警戒的警員打了個招呼，剛要開門上車，突然，敏銳感覺到有人對著他拍照……
    白天使用閃光燈，對於一般人，也許根本沒感覺。但皮特是警員，而且是經驗豐富的警員，能從極小的動靜中分辨出異樣。皮特迅速地用眼光去搜尋偷拍者……
    警戒線外有一些圍觀的市民，場麵比較雜亂，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皮特還是捕捉到了一個背影——那人身高一米七左右，因為是大步撤出，實際身高不會低於一米七五。此人應該是個年輕人，因為從背後看他的腦袋，頭發濃密，色澤略略偏向棕黃色，中年以上的人很少能有這樣的發質。
    皮特還認為，那人的拍攝工具隻是手機。偷拍者沒有預計到，雖然是白天，但已經是下午四點過後，加上這條街高樓林立，日照不是很好，在陰影之下，閃光燈自動啟動，太正常了。然而這個意外，著實把偷拍者嚇一跳，生怕暴露，於是趕緊逃離人群……
    皮特愈發感覺馬丁畫廊的這個案子事出蹊蹺，和普通的偷盜案不同。至於為什麼有人要專門候著，偷拍他這樣一個辦案警員？一時還很難說。好在那人不是太有經驗，加上心太急，根據皮特的判斷，他隻是拍到了自己的側麵，而且成像未必清晰。
    ……皮特下達指令，說要盡快安排見馬丁。
    皮特和小聖相約去民丹島。
    皮特一直籌劃著一次兩個人的旅行，事先定了去民丹島的船票，並把一切都安排好。
    民丹島是印尼轄區內的觀光島嶼，從新加坡過去很近，坐船也就四十五分左右。民丹島一直被新加坡人視作休閑度假的後花園。島上居民不多，各式酒店為上島者提供個性化選擇外，還有潛海、快艇、衝浪等遊樂。
    皮特和小聖相約在碼頭。船啟動之後，小聖很快就睡著了，皮特讓他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靜靜看著小聖熟睡的模樣……這孩子的皮膚真好，細膩而緊實，乍一看，幾乎連毛孔都找不到，更沒有男孩子通常會有的痘疤。尤其是那長長的睫毛，睡夢中更是美得甜人，讓人忍不住想俯下身子去親。礙於周圍還有其他上島的客人，皮特終是沒敢，心裏的溫情卻是滿滿的。
    現在想起來，一個人拖著旅行箱，踽踽走在異國街頭的情形，真是很可悲。有時候，獨自坐在沿街的餐館，看著完全陌生的街景，突然就沒了食欲——旅行的意義徹底迷失，他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不明白有什麼理由要把桌上這盤風味獨特、精心烹製的佳肴吃下去，他甚至不願意去想，自己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下一站又在何方……
    那一刻，他無妄地記起一個塵封已久的詞，“Share”，分享——這曾經是警校教官經常放在嘴邊的一個詞；“Sharewithus！”，教官每每說到這個，總是那麼有感召力，令人感動。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懂得了“與人分享”是關乎心靈、不可或缺的人生體驗。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皮特把“Share”塵封了起來……抑或說，再也找不到與人Share的通道。想到這一點，不禁為自己曾經有過的人生際遇而悲哀。他想，從今往後，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生活中所有的喜怒哀樂，他都將與自己心儀的男孩分享。
    船到民丹島隻是眨眼的工夫。小聖跟隨皮特下到碼頭的時候，還是迷頓頓的，好像還沒有完全醒過來的樣子。
    皮特在島上預租的車，已經在碼頭等候。交接手續很快辦完。這樣，兩人就可以駕車去入住酒店。一個不受幹擾的兩人世界，不期然而然，就這樣順順當當實現了，兩個人都有點興奮。
    小聖主動要開車，皮特說：“看你很累的樣子，等休息好了，全交給你開——這兩天你就兼當司機了。”
    車上路後，皮特問：“怎麼，昨晚沒睡好？”
    小聖說：“昨晚一個客人，弄了我一晚上——”
    皮特一震，仿佛心裏那根魚刺，總是在無意間被撥一下，那種痛好深好尖銳。
    “你知道那人多大年齡嗎？”小聖沒有注意到皮特的反應，“比我還小，隻有十七歲誒，折磨起人來，簡直是個魔鬼。我覺得他一定是磕了藥了……他住的地方好難找，我到那裏已經遲了，他很不開心。他父母長年不在家……快淩晨四點的時候，他才放了我。隻睡了一小會兒——”
    皮特猛地按車喇叭，“嗶嗶！”嚇小聖一跳。
    “一隻兔子，是野兔子嗎？一隻野兔子——”小聖指著車前，興奮地喊起來。
    看著小聖萌萌的樣子，皮特心裏的酸楚憤懣不知怎麼就化解了，他溫和地對小聖說：“把眼睛閉上，抓緊休息一會兒，到了住的地方我叫你。”
    小聖聽話地閉上眼睛，把頭倚在一側的玻璃上。
    皮特慶幸自己剛才能把情緒控製住，他想，什麼都不要影響這次民丹島之行。
    皮特找的住處不是標準酒店，且遠離遊人稠密的娛樂區。
    一幢木結構的房子，麵朝大海，房前有木條搭建的露台。房屋背後是密密的熱帶灌木叢，有小徑通向公路，他們的租車就沿公路停靠。
    小聖說他喜歡這房子，像童話裏描述的一樣。隨後又說，如果睡帳篷是不是更有意思？
    皮特沒接他的話茬，囑咐他先好好睡一覺，自己去周邊看一看，順便把晚餐定下來。
    皮特熟悉了一下環境，並給小聖買了些水果、飲料。回來時，見小聖趴在床上，睡得正香，仿佛是倒頭就睡的樣子，而且一直沒翻身。
    他不想打擾他，太累了……
    本來這次到民丹島就沒有什麼預設，隻是想了卻一個從此不再孤旅獨行的心願，或者說，是有意要營造一種兩個人單處的氛圍，讓雙方慢慢習慣，慢慢適應。
    在皮特心裏，激情這東西不能太揮霍，就像有錢也經不起濫花一樣。大把大把地花錢，早晚要坐吃山空。尤其是男生，生理決定，不可能一直處於激情的巔峰，這就需要適度調節，小心地攢著，該花的時候花得痛快，該攢的時候要攢得殷實。
    皮特知道，在自己的內心，已經把情感攢得很足，以至於時不時會萌生出把小聖擁摟在懷裏的念頭，小聖的每一寸肌膚都燃燒著他的欲念。可是他又不願意把民丹島之行變得充滿企圖，瘋狂無度……
    在民丹島還有兩個晚上，而他們兩個人今後的日子還很長。小心嗬護，才有未來；太揮霍了，恐怕時日無久。
    皮特拾掇了一下，換上運動鞋，打算去附近公路上跑一跑。他本來就有夜跑的習慣，這陣子忙於辦案，導致他無法堅持，荒了好一陣。
    他在公路上以千米為界，跑了兩個來回。歇氣時候，發現海邊有個人影。本來，這片海灘幾乎無人。仔細看，皮特看清踩海水的那人是小聖，看上去玩得很開心。
    皮特總能從小聖身上看到孩子氣的一麵，不過他覺得很好，自己的日子過得太沉悶了，有了小聖，自己有了整理生活的理由。
    再次往回跑的時候，他驀地看見小聖倚在那輛灰色的租車上，笑盈盈地看著他。孩子光著上身，白色的齊膝褲讓海水潑濕了大半，很明顯地透出裏頭修長的腿和彩色的底褲。好美，好性感，皮特一陣意亂。
    “睡醒了？”
    小聖衝他笑笑。
    “都濕了——”
    “很快就吹幹了。”
    “好玩嗎？”皮特看著遠處另一片海灣，那裏的海麵上快艇穿梭，空中直升機盤旋，很有人氣的樣子：“明天，我們去那邊開快艇——”
    “還潛水。”
    “好，還潛水。”皮特摸了下小聖的腦袋。他希望這孩子生活得快樂。如果能幫到小聖，他什麼都願意幹。“晚上我帶你去個地方吃海味，我已經定了座。我再跑一會兒，今天的量就夠了。”他問小聖要不要回去等？小聖則表示願意在這兒看他跑完。
    像是很難舍的樣子，皮特直到再拉不住小聖的手了，才重新開跑。但是剛跑出不遠，又折回來，說：“你知道你站著樣子很好看嗎？身後好開闊的藍天……我給你拍張照吧。”
    皮特帶著拍照器材，就在租車的尾箱裏。本來應該隨身帶著入住的，但皮特考慮，這地方地處偏僻，貴重物還不如鎖在汽車尾箱安全，沒想到方便了他臨時起意，要給小聖的民丹島之行留影。
    按過兩次快門，皮特突發奇想：“把Pants脫了，我給你拍張全見的——”
    見小聖愕然，皮特又說：“這裏沒人……這麼年輕，這麼好看，不留下來，將來老了，會後悔的。”
    沒什麼好猶豫的，哥哥的話小聖都願意聽。他利索地將底褲連同外褲一起褪下，扔車頭上。雖有些不自然，也不善於擺什麼Pose，然而往那裏一站，便青春熱力四射。
    皮特從取景框裏看，繼而脫離取景框，用熱辣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小聖……很自然的小胸脯，扁扁的有一點小腹肌的肚子，大把的恥毛，垂掛的私物，不強壯但很好看的長腿……皮特沒有更多的念頭，隻是覺得好美。現在，就是從小聖背後生出兩隻白色的翅膀，他也不會覺得意外，在他心裏，小聖就是應該有兩隻天使的翅膀，他是從神界來的，給他帶來無與倫比的幸福。
    “哥哥，快一點，要來人了——”小聖催促。
    皮特看到他為身下一掛私物而羞怯，設法用手去擋，可怎麼也擋不全，藏頭露尾的。
    哪裏有人？即便有人過來，那又怎麼樣？
    這裏是印尼海灣，不是新加坡，皮特無所顧忌。曾經，一次次在公廁幹著連神都不知道的事時，皮特一次次想，如果……能有那麼一天，他可以無所顧忌愛上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無所顧忌地欣賞和占有他所有的優點，他的人生就如意了……
    他不知按了多少次快門，從全景到局部，到特寫，當他把相機鏡頭從底下的局部抬升起來時，不由自主地提了一個更加肆無忌憚的要求：
    “把它弄直了，再給你拍一張好的。”
    “啊？”小聖表情，在皮特看來，不是錯愕，不是拒絕，隻是一種天生的萌寵嬌憨，非常可愛。
    每個男孩都知道怎麼讓自己快一點立起來，即便如此，皮特還是忍不住要過去幫一把……當那東西能夠達到令人滿意的拍照效果時，兩個人已經完全模糊了，拍照到底是目的還是借口？是預謀，還是一種……默契？
    

    作者閑話：

    山雨欲來，通常會呈現一種異樣的沉悶和寧靜。故事也一樣，寧靜氛圍的渲染，往往為鋪墊即將到來的風雨。
    最近點擊量明顯上升，故事也會越來越有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