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學好三年，學壞三日。
    鄭伯陽本想秉燭夜談的時候再好好教育堯子期，你隻是在這裏暫避風頭，不是真安居一輩子，莫把祭酒大人家的門風丟了。
    夜還未落下，堯子期房裏的女仆月牙就趕來催人走了：“表舅爺的客房設在校場那邊的營帳處，天色不早了，表舅爺再不過去待會兒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堯子期本打算夜裏與表兄商議日後逃走的計策，沒想到計劃落空了。
    營帳那邊燈火通明，左丘乙提著油燈照在項元甲的大臉上，胡子灰白的老軍醫盱著眼拿著竹鑷子伸進項元甲的喉嚨。
    “每回吃魚就卡刺，不是讓你別吃了嗎？”柳軍醫彎著腰，“這年紀大了眼神兒不好使，老夫許是該退役了。”
    項元甲仰著頭，喉嚨裏呼呼的發不出聲兒。舌頭被竹板壓著，兩根細細的竹鑷子在喉嚨裏攪動，惹得項元甲眼泛淚花。
    老軍醫繼續叨叨：“老夫要是再找不到繼承衣缽的人選，就勉為其難把徐將軍家的侄兒收入門下吧，不然日後連個給你拔魚刺的都沒有。”
    經過一番折騰，魚刺終於出來了。三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項元甲咽咽口水，嗓子還有些疼，一開口像被尖銳利器劃破了喉嚨，聲音撕裂：“收誰也不能收他，那個小孩兒腦子不好使。”
    柳軍醫戳破他：“你不就是怕他糾纏麼？怎的，隻準你強娶那京城第一美人，還不許人徐小二對你傾心了？”
    “這事兒我跟你們說不著。”項元甲撐著膝蓋，接過左丘乙遞過來的茶水小口吞了兩口，嗓子還疼著呢，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首領不是不吃魚嗎？”左丘乙納悶兒了。
    項元甲笑得一臉得意：“不是夫人給我夾的嘛，我不能辜負他的一番心意。”
    那可是堯子期第一回主動示好，就算是砒霜也得吃啊。
    柳軍醫捋捋胡須，微眯著眼：“老夫那本圖譜可派上了大用場？”
    項元甲扁扁嘴：“還未能與夫人深入切磋，不過，好像丟了……”最近想找怎麼也找不到，他明明記得自己就放在營帳裏的。
    那可是前朝著名丹青手的傳世佳作，柳軍醫痛心疾首：“那種絕世圖譜很難尋覓的，所剩無幾，每一本都是孤品啊～”
    “什麼圖譜？可否借給屬下一看？”血氣方剛的年輕校尉一聽圖譜就來勁，還以為是首領搜集了什麼絕世武功秘籍。
    項元甲飛起一腳踹過去：“小小年紀就學人思春了。”
    柳軍醫一個爆栗敲頭上：“小娃娃家的，不要淨揀你家首領不好的學。”
    校尉一瘸一拐揉揉腦門兒，自己招誰惹誰了，咋一句都聽不懂。委屈地從首領帳中出來碰見夫人房裏的月牙，月牙一見他就道：“左校尉這是咋了？”
    左丘乙便把方才圖譜的事告知給月牙聽，本是滿腹牢騷無處發泄：“還罵我小小年紀思……”思春這倆字不好說出口，光是說了一個思字就紅了臉。
    月牙噗嗤笑出來，從胸前的寬大衣袍裏把那本封皮上沒有一個字的書拿出：“圖譜在我這兒呢，我正準備給首領送來，左校尉可要一睹為快？”
    “是什麼？月牙姑娘你可有看過？”那封皮上一片空白，看起來就很神秘，絕對是秘密神功！
    月牙羞窘道：“沒有！愛看不看，我拿去還給首領了。”
    “看，看看……”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一睹為快了，左丘乙翻開熱乎乎的“神功寶典”，入目便是男子歡愛的細致圖譜，栩栩如生，連那臉上享受的欲仙欲死的神態都躍然紙上，可見丹青手的繪畫功底出神入化。
    “啊！”年方十七的年輕校尉像被烙鐵燙到了，把圖譜一扔撒丫子就跑了。
    “哈哈哈……”月牙笑得羞紅了臉，這跟當初自己看到這本圖譜時是一樣的，世上怎會有如此使人赧然的畫作。不過一想到是首領要和夫人一起學習鑽研的，便又泛起一絲隱隱的興奮？
    傳世男子雙修圖又回了首領帳中，項元甲微感驚愕：“夫人他也看到了？”
    完了完了，這下真成登徒子老色鬼了。
    “是呀，夫人他說這是淫穢之書，命奴拿去燒掉。”
    “……”項元甲覺得自己不止是嗓子疼，順帶頭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