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領悟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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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你已經加了四掃(勺)了。”硈樂有些著急,在柳清澄加完第四勺後立馬把糖罐子抱到一邊去。
    柳清澄回過神時對硈樂笑了笑,:“謝謝你了。”
    “沒事,不用的。”硈樂摸了摸耳朵,也對柳清澄笑到。
    “你生活中沒有煩惱嗎?感覺你每天過得都很開心的樣子。”柳清澄試探著和她聊聊天,同時也問出心底的疑惑。
    “我公公婆婆都在,我還有三個孩此(子),老大去寺裏了,老二老三也開始上學了,他們的爸是村子裏的先生(教書的)。”
    柳清澄看她說得熱情,不好意思提醒她她現在是答非所問啊。
    索性也沒什麼事情幹,柳清澄繼續聽著。
    硈樂後來說了好多老二老三的事情,老二最喜歡摩托車,每次一聽到摩托聲,哪怕正在吃飯,也一定會扔下筷碗,“嗖”的一下竄了出去。相比於老二,老三就文靜多了,他很喜歡漢文,現在才上小學四年級,但就讀了很多唐詩,連宋詞也讀了好些,現在他阿爸頭疼的是去哪裏給他找本《搜神記》,畢竟村子裏的教育資源不多。
    可能是由於硈樂真的很高興,她的語速有些快,柳清澄大多是邊聽邊猜的。她的眼睛明亮,眼角因微笑而填了幾道皺紋,臉頰紅彤彤的,柳清澄突然覺得,可能幸福的樣子就是這樣吧。
    柳清澄端起剛剛因失神而加了四勺白糖的溫水,隻用舌尖輕輕觸碰了一下,柳清澄便放下了杯子。
    “那老大呢?他是什麼樣子的。”
    硈樂聽到後,眼角一閃,複又說道:“他是個很聰明林力(伶俐)的孩子。”
    柳清澄見她眸光變暗,正想轉移話題時,硈樂又恢複了明麗的笑容,說到:“生他時,家裏非常困難,剛好那個時候公公婆婆都得了大病,家裏也沒人照顧他。恰好那時,色拉寺的老喇嘛來到我們村子,看了眼我娃,然後後來他就去了色拉寺。本來,我和他爸想著等多掙些錢後就把他接回來,可後來……,不過還好,老大一直都很喜歡寺廟的生活,每次過年時也會回家來。”
    柳清澄沒有問硈樂具體的細節,她知道每個人應該都有一個方寸之地不受打擾。
    “他的法號是什麼?”
    “青熱,是藏音譯過來的,是智慧的大海。”硈樂看著窗外,柳清澄想她可能是想青熱了。
    夏日的夕陽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柳清澄看了眼手機,硈樂該下班了。
    硈樂走後,柳清澄玩了會手機,沒多久覺得眼睛很累,便準備下床,她想去窗邊透透氣。
    短短的距離,花了柳清澄不少的力氣,等她走到窗邊時,背上已經是一片汗津津的了。
    窗外,便是一個小花園。
    夕陽餘暉下,所有的草木好像都穿了件金紗,柔柔和和的,讓人的心都沉浸了下來。
    柳清澄看著那夏花,綠樹,黃鳥,突然,柳清澄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離她不遠的一處種著許多薔薇花的地方,梅朵正拉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婆婆的手,在那說著些什麼,很開心的樣子。
    柳清澄想,那就是她奶奶吧。在快走過那薔薇花叢時,老婆婆突然停了下來,彎腰摘了兩朵薔薇,顫微著手輕輕插在梅朵的發間。
    柳清澄突然有種想流淚的感覺,這一刻,很平常,但對於柳清澄來說……,真的,她不知道該如何描述她此刻的心情,在她淚眼模糊時,她好像透過淚水珠子看到老婆婆朝自己慈祥的笑著,柳清澄立馬擦幹眼淚,仔細一看,是的,梅朵她奶奶正對自己微微笑著,而梅朵同樣也笑得燦爛。
    薔薇花叢邊,“阿奶,上次的巧克力也是那個姐姐給我的。”
    “哦,阿奶知道了,梅朵要替阿奶感謝那個姐姐啊。”
    “嗯。”
    祖孫倆伴著夕陽的餘暉繼續往前走去,柳清澄擦幹了眼淚,覺得自己怎麼也和秋水一樣了,這般矯情。
    夏天的拉薩,天黑的很晚。現在已經九點半了,天才剛剛黑透。
    柳清澄將自己大略洗了下,躺在床上,打開強生牌痱子粉的盒子,用未受傷的左手鋪了些粉到後背上。
    塗完後,拿起手機,找到通訊錄裏的名字:桑登,撥出去,柳清澄又立馬取消,還好那邊沒接通,柳清澄放下手機。
    他不是說自己是他的朋友嗎?
    約莫一兩分鍾後,柳清澄又拿起手機,重新撥了過去。
    同樣,在禪房裏的桑登也一直盯著手機,自從那晚的事情過後,他便每天都將手機充滿電,在這裏,她隻認識自己一人。
    “沒打擾你吧?”柳清澄問得有些小心翼翼,她突然記得去年有次誤打電話到他那裏。
    “沒有,天氣有些熱,還沒睡。”桑登是不想承認自己已經守盯著著席子上的手機很久了。
    “中午梅朵是躲在樓梯間,一個人在那裏偷偷的哭。”
    “原來是這樣啊”桑登頓了頓,複又說道:
    “你現在怎麼想告訴我了。”桑登的語氣平靜,並無一絲責備的語氣,聽著聲音柔和。
    “今天傍晚我看她拉著她阿奶的手在花園子裏悠悠閑閑的逛著,歡快的笑聲一陣一陣,你見過那種場麵嗎?感覺好溫暖。”
    柳清澄停了下來,自己說這些會不會打擾到他的修行?
    “然後呢?”桑登聽著那頭突然沒了動靜,但聽著她的呼吸音是很平靜的,桑登放下了心裏的那一絲不安。
    那頭的聲音溫柔,柳清澄突然覺得他做了喇嘛後性格好像越來越“至善”了。
    “我就覺得我還不如小梅朵,其實我隻是在堅持自己的偏執。每個人的處理方式都是不一樣的,況且我隻要一想到秋水一個人在病床上忍受著折磨,我就……,嗚嗚。”
    柳清澄在電話這頭哭,桑登在禪房裏坐著,左手上拿的念珠一下一下,轉動的飛快。
    良久,柳清澄帶著濃濃的鼻音說到:“不好意思。”柳清澄覺得真是好丟人啊,她可從來沒有這麼放肆的哭過,還是給一個喇嘛打電話。
    “沒事,你想通了就好,也沒白白浪費這電話費。”
    “那我哭得可真不值錢。”
    二人講著冷笑話,笑話雖冷,但隔著網絡,二人卻都笑了。
    最後,柳清澄告訴桑登:她明天要去參加秋水的葬禮,還要畫一個漂亮的妝,她說秋水喜歡看她把自己弄地濃妝豔抹的。
    桑登本想說句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隻說,剛好明天他很空,可以送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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