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擠進最前麵，他清清楚楚地看著地上這個髒兮兮的乞丐，衣服破爛得可以看得見裏麵的皮膚，隻是皮膚都髒得開始發黑。身形消瘦，一張臉像是抹上了鍋底上的灰似的，厚厚的一層塗在臉上，辨不清他長什麼樣子。
    如此淡定的樣子倒是讓屠仲有些佩服，被打了也不還手，不過……他是不是偷了錢心虛也說不定。
    “你這個肮髒的臭乞丐，不說話就沒事了？”男人沒完沒了的繼續辱罵：“媽的！真是晦氣，人賤心也賤，看來就是被爹媽拋棄的吧？晦氣，真他娘的晦氣。。”連說了三個晦氣，表示他現在的憤怒。
    屠仲看不下去，就是他偷了錢，打也打了，但是也不能扯到人家父母身上啊。
    “這位……呃……”屠仲一時間竟想不到給怎麼稱呼他，揚手隨意道：“你既然懷疑他偷了你的錢袋，那就自己去搜啊！是不敢還是什麼？”
    見有人為一個乞丐出頭，男人氣得發狂：“一個乞丐，值得我親自去搜？你不嫌髒，我還嫌髒呢！”
    屠仲也不甘示弱：“你動手打他就不嫌髒了？能打他，那搜身又有什麼髒的。”
    周圍議論聲比剛才還要大聲，那乞丐見有人為自己出頭，抬頭看了看他，眼中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低頭，嘴角若有若無的一個細微的幅度綻開，隱約有點兒陰森。
    皇甫君弦眼神掃在乞丐身上，神色難懂。
    “……這……你……”男人怒目圓睜，氣得雙眼發紅：“你是不是故意為他開脫，同他一道占有我的錢袋？嗯？我看就是這樣，裝什麼好人？我呸！”
    “胡說八道，”屠仲挽起袖子，這個人，說理說不清，就這有打一頓再說，就像自家主子一樣，隻有把對方打趴下了，他才會聽你的道理。
    “鐺～”
    屠仲還未動手，一個東西從空中掉落在他的麵前，抬頭，一臉茫然的看著皇甫君弦，眾人順著他的目光，一道道定在那張冷酷得麵無表情的麵孔上，一陣陣的喧嘩聲嘎然而止。
    “拿去，滾！”皇甫君弦言簡意賅的吐出三個字。
    那個男人也是一懵，看到地上的錢，愣了一會兒，立刻蹲下身來，拿起錢袋放在袖袍裏，還是一臉怒意的對著乞丐罵道：“這次就放過你，下次手腳幹淨點兒，再讓我逮著你，就剁了你的手。哼！”然後大步離去。
    眾人一見沒戲可看了，紛紛散了。
    “啊！！”沒走幾步，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在空氣中響起。
    人們轉身，向聲音出尋去。隻見剛才正大步流星離去的男子正在理自己幾步之遙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口中鮮血直流，而且這血……是黑色的。
    現場先是一靜，然後炸開了鍋似的喊叫：“死人了！死人了！！”邊叫邊驚恐萬狀地快步離去。隻剩下皇甫君弦和屠仲，以及……剛才那個乞丐！
    皇甫君弦揮動韁繩，在馬上沿著屍體轉著圈。屠仲立馬來到食堂旁邊，當場嚇得一聲冷汗：“媽呀，這什麼鬼。瘮的慌啊！”
    不由後退一步，抬頭看著自家主子：“主子，你看這……怎麼回事啊？”
    皇甫君弦駕著馬來回小步走動：“把他翻過身來！”
    “呃……”屠仲強顏歡笑：“那個……主子，您確定要翻過來？”
    “……”皇甫君弦嚴肅得一臉正經，語氣毋庸置疑。
    屠仲心裏淚奔，慢慢走進，才聞到一股屍臭味，他眼裏一驚：“這還是深秋時節，剛剛才死的人怎麼就腐爛了？”
    “不要用手去碰他。”皇甫君弦提醒。
    屠仲：“……”不用手，那用什麼翻……
    皇甫君弦看白癡似的看著他，屠仲敲了敲額頭，瞬間明了。他調動內力，右腳在屍體旁狠狠一跺，屍體受力躍起，在空中轉了半圈，穩穩落到地上。
    “媽呀，”屠仲見到正臉，又受一驚：“這……這眼珠子怎麼沒了，嘴巴也爛了，這手怎麼……怎麼也腐蝕了？真是怪胎！”
    這具屍體已經完全被腐蝕，看上去就像是存放了好久上樣子，整張臉依稀全部爛掉，手爛得也隻剩下裏麵的骨骼，這骨骼……全是黑色的……
    見此，皇甫君弦麵色微微一凝，將目光投向一直默默無聞的乞丐。
    “嗬！”一聲輕笑，乞丐緩慢起身，拍了拍身上厚厚的塵土，霎時間拍落一地塵埃。他朝屍體走去，伸出手在他身上一摸索，摸出一個錢袋，正是皇甫君弦扔給他的。
    屠仲也愣神了，他實在搞不懂這是個什麼節奏。
    乞丐起身，再轉身，向皇甫君弦走來，屠仲見狀，快步跑到皇甫君弦麵前，伸出雙臂眼神謹慎地看著他。乞丐看見他這一動作，又是一聲輕笑。
    他停在二人前麵，雙手捧著錢袋：“多謝二位！”聲音有些沙啞，但是可以確定，這不是他本來的聲音。
    屠仲不明所以，偏頭看向皇甫君弦，還是這副麵孔，還是這樣的表情，屠仲嘴角一抽，就等著他的答複。
    皇甫君弦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陣，然後牽動韁繩，直接從他身邊走過……
    屠仲一臉尷尬：“不好意思，他就是這樣，別介意！”說完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乞丐轉身看了他們一眼，將錢袋放入懷中，低下頭，嘴角是一摸清晰的笑意，明顯而瘮人。
    “主上，他是誰啊？你幹嘛不要錢袋啊？”屠仲一麵疑惑不解，他把錢還了為什麼就是不要，難道嫌髒？
    “……”
    “主上，那乞丐很奇怪啊！那屍體也奇怪，像是中毒死的。太瘮人了……”他還是不死心繼續問，但是皇甫君弦貌似……根本沒打算理他。
    屠仲自討沒趣後，閉上嘴巴，安安靜靜的騎馬慢行。
    前方，就是鬼魂索命的地方，再走幾裏路就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