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禪月大師:以孤雲野鶴自擬的唐末五代詩僧貫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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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撰:史遇春
貫休(公元832年~公元912年),唐末五代僧人,俗姓薑,字德隱,婺州蘭溪(今浙江蘭溪市遊埠鎮仰天田)人。
貫休七歲出家和安寺,日讀經書千字,過目不忘。他一生苦節厲行,雲遊各地。
唐天複(唐昭宗年號,共4年:公元901年四月~公元904年閏四月)間入蜀,被前蜀主王建封為“禪月大師”,並賜以紫衣。
貫休能詩,詩著節高,宇內皆知。
貫休擅畫,尤長羅漢,其所繪羅漢筆法堅勁,狀貌古野,絕俗超塵。
貫休豁達大度,不拘小節。他曾在通衢大道上邊走邊吃果子,完全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貫休在吳越時,當時的鎮海軍節度使、潤州刺史錢鏐[liú]因為平定董昌有功,升任鎮海鎮東等軍節度使,並加銜“檢校太尉兼中書令”。貫休從靈隱寺出發,帶上自己創作的詩歌,往往錢鏐處道賀。其詩內容如下:
貴逼身來不自由,幾年勤苦蹈林丘。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萊子衣裳宮錦窄,謝公篇詠綺霞羞。
他年名上淩煙閣,豈羨當時萬戶侯。
錢鏐讀罷貫休賀詩,十分得意。但是,他仍感意猶未盡、心中不足。加銜“檢校太尉兼中書令”的錢鏐,“胃口”已經很大了,對於統轄14州與得封“萬戶侯”,在他,還是無法滿意的,因為,他想要的更多,他還想進一步擴大自己地盤,企圖成為雄踞一方的霸主。基於種種膨脹的欲望,錢鏐命令貫休,要他將“十四州”改為“四十州”。貫休對錢鏐野心與驕慢極其反感,憤然言道:
“州難添,詩亦難改。孤雲野鶴,何天不可飛?”
說罷,他便拂袖而去。
離開吳越後,貫休又來到了荊州。
荊南節度使成汭[ruì]對貫休比較客氣的,將貫休安置在龍興寺。
有一年,成汭生日,獻詩祝壽的不下百餘人。當然,貫休也在其中。因為獻詩的人多,成汭無法一一親自過目,於是,他便委托慕僚鄭準品評所獻詩作。話說鄭準對貫休的詩才非常嫉妒,出於小心眼,他就給貫休評了個第三。因為自覺第三是對自己才華的低視,故而,貫休對這件事十分生氣。
貫休除了善於作詩外,他還擅長書法,號為薑休。有一次,成汭向貫休請教書法上的問題,貫休因那次生日獻詩排名受辱,還生著一肚子的悶氣。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他終於可以發泄一下了,就對成汭說道:
“此事須登壇可授,安得草草而言!”
成汭聽後非常惱火,成汭身邊一些人也乘機說貫休的壞話,於是,貫休被驅逐出江陵,解送至公安縣(湖北荊州屬縣)安置。
後來,貫休的弟子們勸他入蜀,他便又到了四川。
到達四川後,貫休向前蜀主王建獻了一詩:
河北江東處處災,唯聞全蜀少塵埃。
一瓶一缽垂垂老,千水千山得得來。
秦苑幽棲多勝景,巴歈陳貢愧非才。
自慚林藪龍鍾者,亦得來登郭隗台。
王建為鞏固自己在四川的統治,正廣延四方英才,見貫休來蜀,很是高興。
貫休在蜀時,先住在東禪寺,後移住新建的龍華道場。
王建對貫休十分敬重,頻加賞賜,並加以“龍樓待詔”、“明因辨果功德大師”、“翔麟殿引駕、內供奉”、“經律論道門選練教授”、“三教玄逸大師”、“守兩川僧錄大師”、“賜紫大沙門”、“禪月大師”等一係列殊榮稱號,並獲封“食邑三千戶”的政治地位。
貫休獻王建詩中的佳句“一瓶一缽垂垂老,千水千山得得來”,情景貼切,屬對工整,因此,貫休也常被稱為“得得來和尚”。
乾化(後梁太祖朱全忠的年號,共3年:公元911年五月至公元913年正月)二年(公元912年),貫休終於所居,世壽81。
貫休圓寂後,其老友齊已禪師作了一首《荊門寄題禪月大師影堂》的詩,頗能道盡他的生平誌事:
澤國聞師泥日後,蜀王全禮葬餘灰。
白蓮塔伺青泉鎖,禪月堂臨錦水開。
西嶽千篇傳古律,南宗一卷印靈台。
不堪隻屐還西去,蔥嶺如今無使回。
貫休有詩集《禪月集》存世,詩作計735首,在唐五代詩僧中,其存詩數量之多,僅次於齊己。貫休與齊己、皎然並稱為“唐三高僧”,後人編纂《唐三高僧詩集》。
貫休有文集40卷,當時的著名詩人吳融為之序,稱《西嶽集》。後貫休弟子曇域重加編輯,稱《寶月集》。
貫休還擅長書畫。
宋人黃休複的《益州名畫錄》記述:貫休“詩名高節,宇內鹹知。善草書圖畫,時人比之懷素、閻立本”。
《宣和畫譜》中對貫休的羅漢畫,有這樣的描述:“狀貌古野,殊不類世間所傳,豐頤蹙額,深目大鼻,或巨顙搞項,黝然若夷獠異類,見者莫不駭矚。”
《唐才子傳·貫休》中,對貫休這樣評論:
“休一條直氣,海內無雙,意度高疏,學問叢脞,天賦敏速之才,筆吐猛銳之氣,樂府古律,當時所宗。雖尚崛奇,每得神助,餘人走下風者多矣。昔謂龍象蹴蹋,非驢所堪,果僧中之一豪也。後少其比者,前以方支道林不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