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拿著一份離婚協議去約好的地方找林麗蓉。她還是那副憔悴的中年婦女的樣子，但是臉色和眼神卻精神了很多，說得更形象一點，還是那麼柔弱的她卻似乎穿上了一件看不見的盔甲，她盲目地相信那件甲衣刀槍不入，足以支撐她去應付接下來的所有戰鬥。
    我把離婚協議遞給她。她翻開看了看，嘴角微不可查地翹了一下。她對我說，“雖然我很想讓你陪著我去，但是，有些戰鬥必須我一個人上場。”
    我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表情，也不說任何多餘的話。
    她又道，“董飛，幸好有你。”
    她轉身離去，挺直的背影像一把出鞘的劍。左邊是車水馬龍，右邊是一間接一間的商戶的玻璃窗，我在她身後看著她，她毫不猶豫地向前而行，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我才緩緩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呂向東的號碼：“她去找你了，拿著離婚協議。”
    電話那頭的人靜默了三秒，然後十分意外地說，“這麼快！”
    “協議書是我出的。”我說，“明確肯定了撫養權是她的，還有，你要給她一大筆錢。”
    “董小姐，這與我們說好的不一樣。”
    “你想快點離婚嗎？這就是代價。”
    “撫養權……”
    “撫養權給她，孩子也還是叫你爸爸。你的那個小男朋友還不夠你哄麼？搶撫養權有什麼用？”
    “我兒子將來要繼承……”
    “你的小男朋友也可以繼承你的遺產。”
    “董小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
    “你要經營事業，要陪男朋友，哪裏有時間管孩子。關鍵是，這樣，你今天就能去民政局拿離婚證。”
    “那錢……”
    “她養孩子自然要花錢。一大筆錢是對於普通人而言，那個數額對於你，不過九牛一毛。還是那句話：關鍵是，這樣，今天你就是自由身了。”
    對方被我噎得說不出話，電話裏一片沉默。於是我幹脆掛了電話。
    幾個小時以後，我收到了短信提示，有一筆錢到賬，自然是呂向東給的酬勞。我揉了揉自己的鼻翼，心中暗道：這或許是最近幾天裏最順利的一件事了。
    辦完離婚手續，林麗蓉一定會忙碌一陣子，她要從原先居住的大宅搬出來，更加值得發愁的是，她要盡快找一份工作，不論手裏有多少錢，坐吃山空總是要不得的。我想了一會，然後慢吞吞地撥打林麗蓉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林麗蓉如釋重負的聲音，“董飛，我這會在搬家，我新買的房子在榴香路，有一點遠，房子也不大。我和我兒子以後就住那裏。”
    我說，“哦，那挺好。手續什麼都辦好了？”
    “是。我現在已經是單身了。”
    “你抽空寫一份簡曆發給我，我幫你尋摸尋摸工作。”
    “你比我還急。”她笑道，“我知道的，我是要盡快找一份工作。”
    手機裏傳來“嘟嘟”的提示音，是有其他的電話打過來，於是我便跟林麗蓉告別，掛斷通話，再接通另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