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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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靈犀思忖了一下這兩個字的函義,驀然想到了在竹屋看過的一本書,那裏頭記載的是外頭那些普通人的曆史。
如今天下是秦家的,當今皇帝秦淵,膝下僅一子秦煜。
秦淵是個親政愛民的好皇帝,隻是素來身體不好。
對於太子秦煜的記載倒是少一些。可是他們剛剛所說的太子,不應該正是秦煜嗎?
奇怪,她醒了,為何要給什麼太子通報?
莫非……棄靈犀一個激靈,又好好將周圍的建築打量一圈——她是在皇宮裏頭?
正當棄靈犀暗自驚訝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飛奔而入,撲到了她的身前。
“你可醒了!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嗎?這段時間我可是把禦醫請來給你診治了個遍……”
“雲旦?”棄靈犀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他一遍。
雲旦還是那個雲旦,隻不過一改之前那副流浪少年的狼狽相,變成了個貴氣逼人的英俊公子!
他穿著一身華貴大氣的金絲蟒袍,頭發被稀有的紅玉束起,眉宇間竟多了股帝王之氣!
棄靈犀皺了皺眉,再次說:“你騙我?你是秦煜!”
秦煜爽朗一笑,明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說話時語氣中卻帶了討好的勁兒。
“所謂名字不過就是個代號,我既然可以叫秦煜,為什麼不能叫雲旦呢?就像你,我可以叫你淩夕,也可以叫你夕夕,別說,夕夕這個名字還真好聽,特別符合你那副蠢萌的樣子……”
“……你在說什麼?”
棄靈犀一直認為自己是非常聰明的。她對靈術的參悟能力遠超禦靈閣數萬弟子,就連最強大的靈犀決,不也被她給練成了嗎?
雖然,就她現在這點靈力,還撐不起強大的靈犀決,頂多能把那力量發揮到一成……
秦煜卻也絲毫不在意自己在那群太監麵前跌份兒,笑嘻嘻地說:“我在誇你可愛。”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旦旦?我覺得旦旦比你的名字更好聽。”棄靈犀冷著臉說。
竟然拿假名字騙她玩?不對,這件事好像是她先拿假名字騙得他,什麼淩雲壯誌危在旦夕的,不過造假了寫法沒造假叫法,咳咳,這麼想想還是有點小心虛呢!
秦煜卻特別無所謂,甚至還樂了起來,“好哇!這名字親切,一看咱們就是同生共死過的交情!當然,夕夕專享~”
棄靈犀,“……”
好膩啊……
說到旦旦,她卻想起了銀杏林裏的蛋蛋。
一個月了,秋葉落盡,蛋蛋,也該出殼了吧?好想去看一看……
“對了,我睡了多久?”
“整整七天。”
“七天?!”棄靈犀驚叫。
不好!未雪!未雪在乾坤袋待了那麼久,若是醒了一直出不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環望了下四周,接著使勁把秦煜往外頭推,“快出去!我現在特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誒,”秦煜擋住她,悄悄湊她耳邊說,“這是我的地牌,你有事不必瞞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你的忙?”
說完,他將太監遣散出去,關合了門。
棄靈犀心急如焚,便沒再管他,跑到床前口念咒語將未雪從乾坤袋喚了出來。
秦煜看著床上猛地多出一人,還是個女的,嚇了一跳。
棄靈犀似乎對這個女的特別上心,滿臉擔憂地撲了上去,喊著:“未雪!未雪!”
未雪一動不動,棄靈犀忙把手搭在了她的脈上,接著鬆了口氣。這麼說,未雪竟一直未醒……
這到底是為什麼?棄靈犀百思不得其解。她的醫術並不比東籬高明,此刻東籬不在身邊,她也無計可施。
“她是誰啊?”秦煜滿臉緊張,“你怎麼把她變出來的?”
棄靈犀歎了口氣,拿起了未雪的手,放在自己臉側,目光極其哀愁。
秦煜皺了皺眉,“你的妻子?”
棄靈犀一頓,怪怪地看了他一眼,將未雪的手放回到了床上。她凝望著未雪的臉,靜默了良久,才答道:
“我當她是我的姐姐。我喜歡吃她做的東西,喜歡穿她縫的衣服,我喜歡,看她對我溫柔的笑……我不想任何人傷害她,但是,我還是沒能保護好她……”
看著躺在床上紋絲未動的未雪,棄靈犀的心忽然便脆弱起來,長大後第一次,淚水不再受控製的,一滴接著一滴落下,滴在了未雪的手上。
秦煜看著這個樣子的棄靈犀,心驀然被揪了一下子,他沒有出聲,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將手輕輕放在了棄靈犀的肩膀上。
棄靈犀頓了頓,接著說:“之前,隻有一個人那樣待我,把我當成孩子,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可是他走了,丟下我好多年,我再也找不到他……”
棄靈犀的聲音越說越輕。
“姐姐,”棄靈犀輕輕的,這樣喊道,“我不想你也這樣走了,我害怕,我不想再重複……”
“姐姐,我已經幫你報仇了,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傷害你,醒過來好嗎?”棄靈犀眉頭緊鎖,輕輕呢喃。
秦煜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拉起她的胳膊,帶著她往外走去。
“她隻是個凡人?”秦煜問。
棄靈犀想起普天對於所謂“凡人”的身份歧視,不由眉頭微動,點了點頭。
“元修與普通人的體質到底是不同的。給你看病,禦醫沒那個能耐。給她看病,禦醫應該很在行吧?”
棄靈犀的眼睛倏然看向他。
秦煜幫她擦幹淨臉上的淚,笑著說:“大男人也愛哭鼻子嗎?說你像小姑娘還不樂意!”
棄靈犀聽了更不樂意了。
秦煜一笑,“最近我打聽到了一個大新聞,是關於禦魔宮和禦靈閣的,你一定愛聽!不過,要等禦醫給你姐姐看完病,我再告訴你!”
看著棄靈犀那呆呆的樣子,秦煜不禁嗤笑一聲,彈了下她的額頭,拉著她走了出去。
禦醫們本就在偏殿候著,聽到傳喚,本以為還是給棄靈犀看病的,頭上急出了一層冷汗。這幾天腦袋時時掛在褲腰帶上,被太子危言恐嚇,差點就想解甲歸田了。
剛一進門,就看完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讓他們束手無策的人好端端地站在那裏,嚇得禦醫差點摔個跟頭。
緩過神的禦醫忙朝棄靈犀跑來,棄靈犀指指床上,“是她。”
這怎麼又多了一個?
秦煜道:“此人數日未醒,勞煩禦醫好好看看,是何緣故。”
禦醫向太子行完了禮,來到床前,將手搭在了未雪的脈上,又看了眼未雪的臉,點了點頭,道:
“回稟太子殿下,此症無關身體,乃是心結。敢問太子殿下,這位姑娘之前可曾遭受過什麼,不幸之事?”
秦煜看向棄靈犀。棄靈犀皺了皺眉,稍微點了下頭,“可與此有關?”
“心如死灰,不掛紅塵,心病還須心藥醫。此事,臣也無可奈何啊!”
棄靈犀看向未雪——她的心病,或許不是那一次的欺辱,而是,她所愛的沁陽王吧……
被自己深愛之人當作玩物,轉手送給一個隨時都可能要她命的男人。或許,未雪的心,早便死了。
這便是愛情嗎?如此卑微,如此無望,如此傷透人心。
待禦醫走後,棄靈犀說:“我要帶她去沁陽。”
“你是為她去的?”秦煜蹙眉。
“或許那裏有人能救她。隻不過……”棄靈犀回想起關於沁陽王的種種,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那個人根本就配不上未雪!可未雪為何偏偏愛上了他?
棄靈犀看向秦煜,“你知道沁陽王在哪裏嗎?”
秦煜死死盯著她,半晌,他答道:“若你找的人是他,便不必去沁陽了。沁陽王已在京城。明日,父皇會禪位於我,盛典之上,萬民朝賀,沁陽王,自然也會在場。”
……
如此盛典,直至深夜,皇宮裏的宮人仍在緊張籌備著,確保萬無一失。
棄靈犀獨自坐在屋脊上,望著天空中好大一輪圓月,心裏頭放了許多事情,不太自在。
今日還從秦煜那裏得了禦魔宮與禦靈閣的消息。
沒想到,在她走後,禦靈閣閣主奕元為普天報仇,矛頭直指的不是她這個無名小卒,而是魔尊。
奕元如此不顧一切地報仇,甚至是親自上陣,為的或許不隻是他的嫡子,更是禦靈閣的顏麵。
禦魔宮隻不過是七年前突然臨世的邪魔歪道,在這之前的漫長歲月裏,這天下是禦靈閣的天下。身為禦靈閣閣主的奕元,豈容他人如此肆無忌憚地挑釁他的權威?
靈魔大戰,死傷無數,雙方都元氣大傷。就連閣主奕元都身負重傷,現在禦靈閣全由嵐墨主事,應該忙得不可開交吧。
隻是,不知道,在這一戰中,東籬是否也有參與?如今,又是否安好?
月明星稀,即使是夜,也不乏喧囂。這裏,到底是與島上不一樣了……
此一刻,師父,你又在哪裏?我其實,很想你……
此刻,禦靈閣。
奕元被魔尊重傷後,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身邊有一愛妾在伺候他吃藥。
這時,嵐墨走了進去,步履清淡,滿麵霜華。
他緩步走到床前,拿過藥碗,對那侍妾說:“下去吧。”
侍妾似乎很怕嵐墨,忙躬身退下了。冷冷清清的宮殿,隻剩下父子二人。
嵐墨看了眼手裏的藥,冷笑了一下,將其一點點倒在了地上。
奕元身子抽搐了一下,卻動彈不得,恨恨地瞪著嵐墨,咬牙切齒地罵道:“畜生!狼子野心!大逆不道!”
嵐墨伸出手,掌心處出現一團明亮的白色光球,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淡淡地說:“父主修煉數百年的靈力,果然精純。孩兒笑納。”
“你!利用魔尊弑父殺兄,修煉禁術強奪靈力!你所做的種種惡行,終有一日會得到報應!”
奕元粗喘著,目眥盡裂地指控,如同垂死掙紮。
嵐墨笑了笑,隻是這笑容詭異又冰冷,“那父主與四哥今日之報,未嚐不是前日惡行種下的因果呢?”
“你說什麼?!”
“父主當年利用我母子打壓夫人母族,架空前長老權力之事,不會都忘了吧?”
在奕元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嵐墨優雅地動了動手指,將白色光球收入掌心。
“吾母繪濛被夫人欺虐侮辱,生不如死,莫非不是父主指使?她萬念俱灰,在黑山崖縱身而下之時,父主是不是已在籌劃集權之事?”
“這一環又一環的扣著,我與母親,不過是你手裏的棋子。”
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嵐墨說起時,並無憤恨控訴,甚至還嘲諷地笑了笑。
“在父主心中,孩兒出身卑微,甚至還一直威脅著四哥的地位,於是數次派人暗殺親子,時至今日,父主可還要否認?”
奕元攥緊了拳頭,“我隻恨沒在百年前便殺了你!”
“你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會成為我手中的棋子。”
嵐墨輕輕夾起旁邊棋盤上的一枚黑子,忽地,他手一鬆,黑子落到了地上。嵐墨看著那枚棋子,像是在看垃圾一般。
“如今,這顆棋子已經沒了用處,是到了該丟棄的時候。父主,這便是我與你的不同。”
奕元一瞬間目眥盡裂。
嵐墨勾了勾嘴角,“明日,孩兒為了禦靈閣的未來,會在諸位長老推舉下,將您取而代之,繼任閣主之位。”
“集權之事,多虧父主百年籌劃,孩兒才可坐享其成。介時,孩兒會派人請父主前去觀禮。”
“明日過後,父主再死不遲。”
“逆子!!”奕元怒吼一聲,吐血昏厥。
嵐墨斂起了笑容,手微微顫抖了下,轉身離開。
夜裏寒涼,月明星冷。黑山崖上,嵐墨孤寂地站了一夜,惟手心一盞靈力化就的奇蓮,默默散發著絲絲縷縷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