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謝無極接過毛巾擦了擦手，這兩天大概弄清楚了，尹知院一共三個下人，毛豆是近身服侍的，豌豆管雜七雜八的事，廚娘高婆子還負責院內灑掃。
    韓家沒有針線房，沒有小花園，更沒有象大觀園那樣的假山水榭，韓府原是一個普通鄉紳的老宅，因為隨著子女遷到外地，便將舊宅賣給了韓老太太的丈夫，後來韓家人就在縣城落了腳。
    天冷，謝無極吃完飯，直接洗漱後就窩到床上，沒手機，刷不了朋友圈，又沒工作，不知道做什麼事情打發時間，似乎除了睡覺還是睡覺。
    前世的自己幾乎忙成狗，為什麼在古代就找不到自己的生存價值呢？
    謝無極摸摸後腦勺鼓起的那團淤血，咧咧嘴，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民俗，陌生的家庭，陌生的自己，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
    不行，不能這樣。
    也不知道這裏是以出身為貴，還是以讀書為貴？
    毛豆在門口喊道：“三爺回來了。”
    這麼早？自己都才吃完沒多會兒，他就回來了？
    門打開，韓毅回來了，高高興興地拿了包東西遞到謝無極麵前：“無極，這是縣令賞給我們的，是慶縣的酥糖，可香了！你嚐嚐？”
    打開包裝的油紙，裏麵是七八團酥糖，黑白相間，有些已經成了粉末，但是撲鼻的香氣讓韓毅回憶起小時候的零食。
    “謝謝！”謝無極接過酥糖：“先收起來，我已經洗漱過了，明天早我給你做蘿卜糕吃。”
    韓毅很滿意於謝無極的反應，“好！”將手中油紙包交給毛豆收揀後，讓廚房給燒了熱水，他要擦洗下。
    豌豆衝了熱茶進來，韓毅給謝無極也倒了一杯：“祖母那裏如何？”
    “她身體虧損得很厲害，主要是心情不好，太過鬱結了。”謝無極實話實說，“可能是女兒的突然離世，她一時無法接受吧，我也能理解。”
    韓毅聞言，臉色也黯淡下去，輕輕說道：“我的親事，就是小姑親自上門，一方麵是我祖母的病要靠你的八字去衝喜，另一方麵……”說到這裏，韓毅微微害羞地說道：“我是真心悅你。”
    謝無極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這半大的孩子，說起情話來怎麼就這麼容易出口呢？我這中年大叔都被他說得快熬不住了。
    不過被他這麼一說，謝無極的腦子裏好象有個朦朧印象，一位長相帶點富態的女人站在謝家門口與什麼人在說話，那個人是誰他忘記了。
    這麼說，這個小姑，身主曾經見過的？
    既然是小姑促成的姻緣，而韓毅對他確實沒啥好挑剔的，也算了一樁身主的緣，他也要努力求證小姑母的死因，究竟是不是屬於他殺。
    或者是他的表情太過嚴肅，韓毅看著他不敢再說下去。
    停靈幾天，就要出殯的話，屍體沒有及時檢驗，有可能查不出死因。
    謝無極眉頭皺起來，初時他是不想介入這事，因為前世就是太過於執著探案緝凶，好好的家庭破碎，女兒去世，妻子憤然提出離婚，事業成功有啥用？生活上，自己還是個失敗者啊！
    突然感覺到了屋內的寂靜，謝無極才回過神，看著韓毅小心謹慎坐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不禁好笑。
    “那個，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要的銀針？”韓毅從懷中取出一個針包，謝無極打開後，銀針非常整齊地別在針包上，拔出一枚，細細長長，頂端是小小的月牙。
    謝無極滿意地收起針包：“這個，很貴吧？”
    韓毅說道：“不怕，隻要你喜歡。”盡管要了他整整兩個月的月俸銀子，隻要無極喜歡就好。
    謝無極輕聲說道：“有了銀針，奶奶的病可以雙管其下，配合按摩，她很快就會沒事的。”
    想了想又說道：“我來這些日子，早間也見了不少人，怎麼不見你二哥二嫂？”
    韓毅笑道：“二哥到南邊去了，二嫂是獨女，年前二嫂的母親病了，她請示祖母前去侍疾，還未回來，不過她母親居住的地方離這裏並不遠，也就五六裏路吧。”
    韓家，目前是大哥韓忠媳婦汪氏在操持著。
    韓家公中的錢也不多，整個府上的下人，也不到二十個，韓毅這裏有三個是標配。
    門外突然有人敲門，毛豆的聲音傳來：“三爺，喜嬤嬤來了。”
    喜嬤嬤？
    謝無極揚揚眉頭：“請她進來吧！”
    門簾一掀，一位半老的婦人走進來，頭發梳頭很齊整，烏紅色的棉襖，外罩黑色的棉夾，淺灰色的棉裙，紮著淺灰色的腰帶，緊抿的嘴唇，微垂的雙眸，都讓人覺得她是個利索能幹的婦人。
    她曲著身子行禮：“給三爺和夫爺請安。”
    “免了，喜嬤嬤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韓毅對於祖母身邊的喜嬤嬤，一直比較尊敬，小時候，喜嬤嬤還曾抱著他上街看雜耍。
    喜嬤嬤應道：“回三爺，老太太找三爺和夫爺一塊兒過去呢。”
    老太太遣人來喚，當然是要去的。
    二人收拾停當，到來蒼秋院的時候，屋內很安靜，隻有另一個圓臉的秦媽媽在那裏撥拉著碳火，聽到腳步聲，抬起頭道：“三爺和夫爺來了，快裏邊請，老太太正等著主子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