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很不給麵子的笑出了聲。
    所以說，這種在迫不得已的狀態下產生的友情都不太靠譜，隨時都有變成塑料友情的可能性。張家樂憋笑，把手放在耳朵邊，浮誇地裝作沒聽見，湊到孫衍跟前問：“什麼？班長，你大點聲，人太多，聽不見啊！”
    黃靜雅狀似過來打哈哈，板著臉跟張家樂說：“樂樂，你別這樣，班長隻是一個被放鴿子的可憐人啊……”
    王博倒是除了一開始的嘲笑之外，沒再落井下石，他甚至很貼心地走到一邊，給孫衍讓開一條道，示意他走在他們前方帶路。
    孫衍恨恨地磨牙：“我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大概是最後一餐的緣故，這天午餐不光沒有了“每桌不滿十人不許拿筷子”的規定，菜品也格外豐盛，前幾天令大家讚不絕口的烤鴨、蒜蓉蝦、雞翅、酸菜魚都一股腦地被擺上桌，就連排骨都有煲湯的和糖醋兩種口味，盛菜的阿姨甚至和藹地跟他們說菜吃完了還可以再添。這傾心傾力的布置讓本來不太餓的孫衍頓時覺得饑腸轆轆。
    “班長，”張家樂一屁股坐在烤鴨前，他環顧餐桌，語重心長地對孫衍說，“你要是不來，我們三個人背著你，吃這麼豪華的午餐，該多不好意思啊！”
    孫衍沉默幾秒，道：“對，為了不讓你們愧疚，我就勉為其難地坐著陪你們吃吧。”
    他刻意放緩速度，一是帶著品嚐的心態，為了多吃點他喜歡的菜，二是隨時準備著等鄭清河事情忙完，方便去找他，兩相兼顧的結果就是——他這頓飯足足吃了快一小時，撐得要命。
    黃靜雅拈起一個小番茄丟進嘴裏，靠在椅背上幽幽開口：“關大一定是為了慶祝我們終於要滾蛋了。”
    “放……”孫衍想說，放屁，關大才不在乎你走不走，說不定是今天菜買多了，為了不浪費，正好喂給你們這幫豬。他的話還沒說出口，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孫衍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某個人的消息直接映入眼簾，於是那句沒來的及說出口的嘲諷就這麼被截斷了話頭。
    “放什麼？放心？放屁？”王博問。
    然而孫衍已經忘了自己隨口組織起來的句子，而是心情大好地順著王博的話音，對黃靜雅和善地道：“放心吧，不會的。我走了，晚上給你們帶吃的。”
    說完這句，他便麻溜地站起來滾蛋了，還順手捎走兩個蘋果。
    他的動作堪稱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留下沒反應過來的三人麵麵相覷。黃靜雅思考了會，終於指著自己問其他兩人：“不是，我剛剛問了什麼來著？”
    張家樂“哢嚓”一聲咬下一塊蘋果，全然不在狀態地道：“啊？啥玩意？不知道啊。”
    關大老校區的功能分區界限鮮明，行政區、教學區和生活區被精準分開，三個區又組成一個環形兩兩相連，被圈出來的中央則是一片占地麵積極廣的人造湖泊，名為心願。湖邊就有那麼一塊也僅有那麼一塊寫著它名字的石碑，格外顯眼，孫衍第一天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至於為什麼能記住那塊石碑，是因為它距離食堂很近，在之前的六天裏，他們早午晚各從這經過兩次，加上今早和剛剛經過的三次，共計39次，想不記得恐怕都很難。
    五分鍾前，孫衍收到鄭清河的消息：
    -結束了。
    -你們是在在第二食堂吧吃飯吧？
    -我到心願湖石碑這等你好了。
    孫衍當時下意識覺得該帶點什麼，畢竟讓人家專程跑過來，空手似乎顯得不太好，於是借花獻佛地順了餐桌上兩個蘋果。詭異的是，此時此刻，邊向他走過來，邊揮著手的鄭清河，手裏拿著兩個……橘子？
    等等，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信息被他遺漏了，比如接頭暗號什麼的？
    蘋果蘋果你好，我是橘子橘子；橘子橘子你好，我是蘋果蘋果？
    一臉懵逼的孫衍準備翻翻聊天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