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衍倏地清醒，飛快解鎖。
    鄭清河：不好意思，剛下課。多啊，我以前培訓人也多。
    終於有了4G，圖片剛剛發出去。
    這次他們倆處在同一個時空，鄭清河的消息幾乎是立馬就回了過來：
    -這麼多人啊？
    -那是比我們那時候多得多了。
    一談到人數問題，孫衍就想到早上的大巴，頓時覺得腦仁隱隱作痛，回道：
    -早上的班車
    -哎不說了，糟心。
    -煩。
    -感覺都被擠矮了。
    “看什麼呢，這麼開心？”朱瑞很少能見到鄭清河盯著手機笑，不免有些好奇。
    鄭清河抬頭看他，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笑意：“聊天呢。”
    朱瑞愣住了，打量起鄭清河的臉來，上覷覷下瞄瞄，鄭清河雖然已經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手機上，卻還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略微有些不自在。良久，朱瑞在他旁邊幽怨地開口：“清河河你好狠的心喲。”
    鄭清河：？？？
    朱瑞抑揚頓挫地歎息道：“哎！我的命好……苦啊！說好的手牽手一起做單身狗呢！計算機專業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談戀愛！一個兩個都要脫單……你對得起你的大老婆嗎？”
    “他的大老婆是誰？”張晨晨指著鄭清河問朱瑞。
    “電腦！”朱瑞擲地有聲。
    坐在他倆邊上的同學不動聲色地往反方向挪了挪。
    “求你了，正常點行不行！”鄭清河忍無可忍，無力地反擊道，“那不是你大老婆嗎？”
    “對不住對不住，我會跟我大老婆好好過日子的，”朱瑞演完就收，非常能屈能伸，“不打擾你散播滿園關不住的春色了。”
    這檔口，孫衍和鄭清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前者是信號間歇性抽搐，後者是課上不玩手機的乖乖仔，竟也這麼不連貫地從那該死的人數扯到了孫衍的培訓日程和鄭清河的課表，相較於之前的半死不活，這時的孫衍顯得精氣神十足。畢竟和暗戀對象聊天使人亢奮。
    -下周四早上複試。休息時間就隻有前一天的下午半天。
    鄭清河隻問了他什麼時候複試，他就像無良小店的黑心老板，強買強賣地塞給人家自己的休息時間，生怕別人不問似的，字裏行間都在暗示：“那天我檔期很空，來約！”
    不過鄭清河沒能對這個暗示心神領會，他依舊是順著他自己的思路，在“積極向上”與“好好學習”的道路上馳騁奔騰，像是沒看見那後半句話似的。
    孫衍懂了，恐怕鄭清河壓根就沒把之前跟他說的“帶你逛逛關南”放在心上，隻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就認識的這兩個多月來看，孫衍覺得，鄭清河這人表麵上是個高冷學霸，情商有點感人，其實也有八麵玲瓏、詼諧幽默的一麵，不常表現出來，不知道在什麼情況下才會表現出來，更不知道是不是在特定的人麵前才會表現的多一些。每當他覺得自己和鄭清河的關係還挺好的，下次可能就有個什麼事兒讓他懷疑人生。
    比如現在。
    因為摸不清，看不透，搞不懂他，所以孫衍沒脾氣。誰讓他是自己喜歡的人呢。時間還長，說不準以後的事情會如何發展。
    跟鄭清河聊完，孫衍趁著神誌還清醒，打算認認真真的聽會兒課，畢竟錢都交了，不能白來。奈何這門普通動物學對他而言實在不是個有趣的學科，又恰好在講分類，光是聽見門、綱、目、科、屬、種這些名詞，都讓他覺得頭疼，終於還是帶著一腦子漿糊陷入了半睡半醒之中。
    “我有病吧，來參加這破玩意。”孫衍迷迷糊糊地想。
    至於完全醒過來，那是上午的課結束之後的事了。張家樂一胳膊肘子懟的孫衍在半夢半醒中一腳踩空，從百層台階上滾了下去，直接給他嚇醒了。孫衍醒了之後表情迷茫，眼神虛無，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年。他下意識地摸出手機看時間，待看到屏幕上明晃晃的5月7日11：26時，才想起來自己身處關南大學的禮堂，在參加迷一般的生競複試培訓，以及——好像要吃午飯了。
    他們四人順著人潮往外走，原先的路很窄，走過一條假山旁的小道後，視野和道路便豁然開闊了。這是關大老校區的主幹道之一，兩旁的樹枝繁葉茂，關南午後溫暖卻不刺眼的光從樹葉的空隙中投射下來，灑在每一張年輕的麵孔上，影影綽綽，叫人無端能生出些諸如“歲月靜好”的情緒。
    孫衍的手機又震了一下。
    -剛跟社團確認了，我們下周三要去老校區，正好下午找你出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