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孫衍終於明白，鄭清河昨晚那句“還早呢”是什麼意思了。
    他不敢吹噓自己動作神速，但起碼沒有拖延症，更不會在吃起床時發呆或者玩手機，所以下樓的時候還挺早的，離班車發車還有一個小時呢，而且他下樓隻不過是想試試溫度而已。
    但是……誰能告訴他，這輛停在門口的大巴車是怎麼回事！？大巴車上的這麼多人是怎麼回事！？這麼多人就算了，可他們還都拿著書又是怎麼回事！？
    孫衍繞著車走了一圈，連一個空座都沒發現，全被這些人用書給占了。好，很好，他現在還可以回去再睡半小時——反正沒座，誰早起誰腦子被驢當球踢。
    “別起了，沒座[圖片]。”孫衍拍了張照片，黑著臉邊上樓邊在群裏發消息。群是昨晚黃靜雅建的，名字是大家討論後一致通過的——【重在參與】，與他們的夢想高度契合。
    友誼第一-黃靜雅：？？？
    友誼第一-黃靜雅：現在幾點？我是不是瞎了？
    盲人摸象-張家樂：當你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說明你還沒有瞎(｡ì_í｡)
    飛蛾撲火-王博：哦，那我再躺十分鍾。
    盲人摸象-張家樂：班長你怎麼起那麼早？
    友誼第一-黃靜雅：對哦，好早啊你。
    孫衍：因為我沒有那麼智障的頭銜。
    “恭喜SUN獲得了群主授予的那麼智障頭銜”
    飛蛾撲火-王博：幹的漂亮！
    盲人摸象-張家樂：你不是睡覺了嗎？
    友誼第一-黃靜雅：能不能別演了，你倆不是住一個房間嗎？
    那麼智障-孫衍：嗬。
    飛蛾撲火-王博：嗬。
    盲人摸象-張家樂：嗬。
    友誼第一-黃靜雅：……神經病啊！
    半小時後，四人終於慢慢悠悠地晃蕩下樓。
    “顧老師跟我說，”黃靜雅和顧寧住一間房，自然而然地代顧寧向大家傳話，當看清大巴上的情況時，她差點被口水嗆住，“她今天就……咳咳，我的媽！這小破賓館能住這麼多人？”
    孫衍有心理建設，所以看到這48座大巴上幾乎站滿了人時，並沒有覺得不能接受，在短暫的頭皮發麻後，他反倒關心起顧寧說了什麼，於是問黃靜雅：“她今天怎麼？”
    “哦，今天就不跟我們去了，她要逛街，”黃靜雅把話說完，感歎道，“不來是對的……”
    “我也不想去了，”張家樂白著臉，“我受不了這委屈。”
    “明天早點吧。”孫衍歎氣，心一橫，閉著眼踩上台階，“煩。”
    他以為班車上的摩肩接踵、一路顛簸以及被人踩腳就是鄭清河那句“還早呢”的全部內容了，站在教室門口時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說是教室，其實就是關大的禮堂，昨天他們看到這個上課地點時還吐槽關大是小題大做。幾人紛紛覺得看到的學生雖然多，但是用一個這——麼大的禮堂上課，恐怕一半都坐不滿。
    眼下，據說能容納兩千個人的禮堂幾乎被填滿了，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像是天上有個給上帝做燒餅的急切地抓了把黑芝麻，來不及撒均勻，一鬆手這些黑芝麻全都落在了禮堂裏。還沒到上課時間，許多人都在聊天，嗡嗡不斷的噪聲仿佛在嘲諷他們——嗬，年輕人。
    “我……去找找位置。”黃靜雅臉上帶著悲壯的神色大步往前走。
    孫衍認命地歎了口氣。他發現自從到了關南後自己就一直歎氣，雖然有些時候為了維持形象都是在心裏歎，跟這破地方八字不合啊，糟心。
    孫衍掏出手機，全方位地給禮堂拍了幾張照片，發給鄭清河。
    -你之前培訓也這麼多人？[圖片][圖片][圖片]
    因為人多，所以禮堂裏信號非常差，圖片一直轉啊轉，卡在0%發不出去，也不知道鄭清河有沒有回消息。
    “班長！張家樂！王博！”黃靜雅在幾米外衝留在原地的三人狂招手，差點沒跳起來喊他們，“這兒這兒這兒，快來！”
    張家樂招手回應她：“哎！知道了！”
    給他們上課的老師在台上坐下了。
    孫衍翻翻手機，2G。
    十分鍾後，台上的老師介紹自己是關南大學生物係的教授。哦。
    孫衍解鎖手機，2G。
    半小時後，台上的教授停下讀PPT，打開保溫杯喝水，王博不知道在跟黃靜雅聊什麼，兩人的聲音都壓得很低。
    禮堂的音響設備不好，聲音一直“嗡嗡”的，孫衍昏昏欲睡，手指搭在手機上，突然被輕輕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