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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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人這般邊說邊走,不一會便通過何府花園的側門,路過一段小徑,來到了周家的校場。
周家校場的場地極大,能容數百人在此操練,此刻卻是空蕩蕩的。顯然他們來得早了些。
校場一側搭建了一個涼棚,有桌椅可供參加比試之人休息,桌上也放置了飲料和各種水果,甚至有些是經冰窖冷藏的非時令水果。數名仆從在此侍候著。
此時涼棚內已坐了一人,正百無聊賴地拿了一串葡萄摘著吃。梁霄趕緊快走了幾步過去與那人打招呼,花錯聽那人開口,聲音倒是熟悉,略微一想,便記起那人應該便是高鋒毅的孫子高偉了。
高偉今日穿了件淡青色緞子短靠,箭袖馬靴,頭上也紮了青色抹額,把那張本就英氣的臉襯得越發精神。他雖也在國子監就學,但他自幼跟著爺爺習武,所以也不想錯過這下午的武藝比試。此刻先過來看看場地。眾人打過招呼後又等了一會,才看到陸續來了幾位武勳家的子弟。但場麵顯然比上午何家停雲軒那兒冷清了些。
高偉正有些失望,卻看到從小徑上又走來幾個女子,當頭的那個正是自幼把他打得沒有脾氣的周惜惜,高偉的俊臉上便忍不住展開了些掩飾不住的笑意來。
高偉暗地裏喜歡周惜惜那是自小時候便開始了,兩人一起上的私塾,散學又一起打打鬧鬧,雖然他一直是被打的那一個,但卻是打得越疼,越喜歡周惜惜。他自己的妹子高靜芳那會便時常笑話他是皮癢癢了,才故意要去招惹那位女霸王。
去年周惜惜及笄之後便不再去私塾,而高偉也進了國子監,兩人便沒有什麼機會再接觸,上午隨雲和景山分兩側落座,也沒機會打招呼,下午總算是遇上了。
高偉趕緊起身,出了涼亭迎上前笑著打招呼道:“惜惜,你也來了。”
周惜惜俏臉一板,瞪了他一眼道:“惜惜也是你叫的?是不是最近沒挨打皮又癢了?”
高偉的俊臉頓時囧成了雞冠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倒是隨著周惜惜一起過來的梁雯看不過去,暗中用食指戳了一下周惜惜的後背,小聲道:“你這是何必,讓人下不來台。”和周惜惜同年的梁霏是見慣了的,隻拉著冰凝在一旁竊笑。
周惜惜一臉無所謂道:“哪至於,他那身皮肉經打著呢,還怕什麼下不了台。我們去涼棚裏坐一會。”說著便拉著梁雯和冰凝等往涼棚裏走去。留下高偉一頭黑線地站在原地,難道經打就等於他皮厚,不怕失了顏麵麼,這周惜惜,小時候也就罷了,如今各自都長大了,怎麼這臭脾氣還是絲毫未改呢,隻是自己為何還是心裏放不下她,就算是氣,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娉婷地走過去,就不知所氣為何了。
因為到校場的基本都是習武之人,便也無所謂男女之防了,見麵打招呼也並未感到絲毫別扭,何況梁家的兄妹與眾人本就認識,從中介紹,大家很快便熟悉起來,聊了一會後各自找座位坐了。這次卻不同於上午,無需男女分開,所以倒是相識的人都坐在一處。趙斌和新玉自然還是坐在主桌,梁霄與趙斌相識,便找了與趙斌鄰近的桌子,花錯他們既然是一同來到,也隻能在那桌子前坐了。
驕陽似火,這下午的校場黃沙飛揚越發熱氣騰騰如蒸籠一般。
大家等著無聊,又因為此刻天氣炎熱,更是一個個都有些疲遝遝的,坐在涼棚裏喝著涼茶或冰鎮飲品,吃些水果,懶得再動。
花錯更是坐下後就沒挪過窩,他因為最近咳嗽,見水果中有經冷藏的雪梨,便拿了一個,用小刀削著皮,削的時候也沒見皮掉下來,等削完,那雪梨還是完整一個。花錯見自己杯中的茶沒了,便把雪梨放在前麵的小盤裏,起身去添茶。
趙斌原先見他削梨的樣子便已經出了神,這會忍不住上去拿著雪梨梗一抖,一條完整粗細厚薄均勻的螺旋形的梨皮便如盤香一般掉了下來。果然還是那樣,當初玲瓏便總是這般削水果,削好放在盤中,他想吃的時候,隻要拿起來一抖,皮便這般掉了下來,裏麵的果肉還是新鮮的。
花錯添了茶回來,看趙斌拿著自己削好的雪梨也怔了一下,這才想起,當初自己替趙斌也這樣做過,沒想到趙斌居然還記得。花錯原本小時候在百花樓的廚房打雜,有時候負責給客人準備瓜果點心,這削皮的手藝便是當初練成的。後來和趙斌一起時,就順便替趙斌削了。但這幾年來,他和修默相處,修默卻是什麼都連皮帶核一同吃的脾氣,哪裏耐煩等他去削什麼皮,所以花錯平日也就隻削自己的。
花錯這會看趙斌拿著那雪梨,倒是有些兩難了,既然拿了再要回來顯得無禮,但若不拿回來,難不成便默認那是削給趙斌的梨麼,他又怎麼甘心!他原是個小心眼的,此時悶聲坐了下來,取刀又削了個梨故意遞給風凜道:“風兄,要不要嚐一嚐這雪梨?”
風凜略微感到有些意外,卻也沒有拒絕,伸手拿了。他隱隱也感到花錯和趙斌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但畢竟不是他的事,雖然他不自覺地對花錯有些關心,但在沒搞清楚真相前他也不想多惹麻煩。
趙斌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花錯,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著手中的梨,表弟的這番小心思他怎會不知,但越是如此,便越是說明表弟心中依然是介意自己的,若不介意又何須避嫌?
花錯給自己又削了一個,因為是剛從冰窖中拿出來的,還有些涼意,吃著倒極為爽口,但他胃寒,也不敢吃得太快,隻慢慢拿著啃。
周惜惜在一旁看著好玩,便讓坐在自己身旁的高偉也削一個。高偉拿過小刀,也挑了個梨開始削起來,卻是沒多久便斷了,再削,稍微長一些,還是斷了。忍不住便問花錯怎麼削的,才能削成如此,花錯看著自己手中咬了兩口的梨,隨意地回答道:“無他,唯手熟爾。”
高偉“哦”了一聲,馬上付諸於實踐,又開始新的嚐試。不是說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麼,他決定一定也要練成這一手,削給周惜惜吃。
周惜惜原本覺得好玩,此刻見高偉連削了四五個,不禁滿頭黑線起來,她不過想吃一個梨,這一大堆的弄下來,到底是準備幹嘛。
梁雯和梁霏兩個早就在一旁前合後仰的笑得不行。梁霄看不過去拿了一個高偉削好的梨遞給新玉公主道:“反正吃的隻是梨肉,誰會在乎這皮是怎麼掉的啊。”說著又拿了兩個扔給自己的妹妹。冰凝等他也給自己,卻見他並沒有再取的意思,正暗自納悶,卻聽梁霄轉身殷勤地對她道:“一會我給你也削一個。”
冰凝:“……!!”
高偉:“……。”
周惜惜:“……。”
梁雯和梁霏的肩膀幾乎抖脫了臼,笑得快坐不住了。
梁霄看到高偉投來鄙視的眼神,馬上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道:“皮怎麼掉的雖然無所謂,但誰的手削的卻是十分重要的。”
風凜已經快沒脾氣了,他自己從未動過男女之情。雖然幾個師弟師妹都是他帶大的,讓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要保護師妹,但梁霄這樣光明正大,死不要臉地追求表達方式卻也令他無論是質疑還是阻攔都會顯得不通情理。
一直坐在那兒啃著梨的花錯也忍不住悶笑。梁霄這家夥如今臉皮果然越來越厚了,自己原來認識的那個品行端正嚴謹自律的梁統領好像完全換了個人一樣。隻是花錯一笑便容易咳嗽,這會又咳個不停。梁霄見他咳得辛苦,隨手幫他後背拍了一下,等拍下去才想起花錯後背有傷。花錯被這一拍差點疼得鑽到桌底下去,連吸了幾口氣才重新抬起頭來,眼裏都是眼淚,也不知是咳的還是疼的。無可奈何地白了梁霄一眼,隻能怪自己今年流年不利,從三月份挨板子至今便一路倒黴下來,看來自己過些日子該到大佛寺燒些高香去才對。
這時,何燁和何菲煙也各自帶著些兩社的成員過來,大家都相互打了招呼,各自找位置坐了。
又過了一會,遼國的北燕王帶著手下在江磊和裘珩的陪同下總算是過來了。北燕王的手下此時都已換了一身勁裝,有種誌在必得的架勢。
那個寫著武字的簽筒也被帶了過來。
等北燕王等落座後,比試便直接開始了,第一項還是北燕王先抽簽,抽出的簽條上寫著叼羊。看到這個項目,趙斌等都不禁變了臉色。
下麵隨雲社中有些女孩已經悄悄在問那是什麼項目。即便是景山社中也有些人對此一無所知的,有些雖然聽說過卻是從未真正看過這種運動。
連梁霄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的騎術雖好,但天朝根本沒人進行叼羊這類運動,他也隻是在去北部探望據守那兒的父親時曾見關外的牧民玩過。
赫明驍自然清楚這項運動對遼國來說是有極大的把握的,微笑著讓手下把早就準備好的羊放到校場中間。然後不緊不慢地道:“這項運動是我們遼國人十分喜愛的項目。這樣,我們雙方各自選出五人參賽,隻要有一方能搶到羊並能將其帶到北麵的賽場盡頭便算是贏了,恭王殿下對此有異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