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回羲城 第13章 抱都抱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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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剛剛說什麼,敢!自己沒有聽錯吧?百裏諾夕掏了掏耳朵,乜斜著眼彎了彎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小心大膽了一下,你要咬我麼?”
微側的腦袋正對著一處,紅唇翕動而無聲。
什麼叫“別多管閑事”?!那麼大的一雙漂亮眼睛全是擺設,看不出自己在維護她麼?小丫頭還真是盡將好心當做驢肝肺啊。
從善如流的何奇然緊了緊手,倏地將手中的那個不明玩意兒高高拋起,墨鏡下的微揚眼角拖出了興味索然。雙手幹脆插入了褲袋中,任由著它掉落在了地上,反射出帶著涼意的日光。
得嘞,隨你傲嬌去吧。
而不遠處的百裏諾夕在表意之後,就沒有再理會他的紛繁心緒了。心裏計較著最簡單而粗暴的思量——他若不聽話,一並收拾了就是,反正同他沒交情。
呼吸間不以為意地蹲下身,從地上拾起兩片嫩綠色的橢圓樹葉。在貴婦的憤恨目光中,若無其事地擦拭起右手手心。
嘖嘖,這麼厚的粉底啊。看來剛剛那兩個聲響還不夠脆亮,估計一點兒都不疼吧。不禁癟起嘴,懊悔著應該出手重一點的。
那般舉動再配合如斯表情,貴婦頓覺臉上布滿了火辣辣的羞憤。用地上的樹葉擦手也就算了,居然還擺出這麼一個表情!這是紅果果地嫌棄自己的臉還不如地上這兩片髒樹葉幹淨嗎?
“你!”
“我?我這剛剛學成歸來啊。”回答得那叫一個泰然自若,好似對方好奇的就是她從何處來一般。
不過,接下來的雲清風淡卻讓人聽得不是那麼個味道了。輕飄飄的話音隨著揚起的右手而出,“這小試牛刀的過程中,很可能沒有輕重。若是傷及無辜,概不負責哦。”
說話間,夾著兩片樹葉的指尖優雅地一屈一直。兩抹嫩綠重疊於一處,齊齊從貴婦的臉頰掠過。貼著她的發線分散開左右而去,各自在路邊間隔數米的垃圾桶上方提溜打了個轉兒,乖巧地飄落而下。
清音,隨即而止,整個畫麵就此定格了一般。
小夥伴們驚呆了,直歎這身手,好生了得!再看那個女孩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立時回過神。圍觀縱然有趣,可眼前這位的熱鬧看不得啊。
才趕到現場周圍的眾人,又“呼啦啦”一哄而散。
四下再無一人之時,百裏諾夕這才覺得場地寬敞了許多。垂眸衝心有餘悸的貴婦“嘿嘿”一笑,一股邪佞的氣息驟然生起。隨意地壓了兩下手指的關節,細長的十指之間接連發出了“啪啪”的輕響。
貴婦隻覺得她這滿臉的壞笑太過滲人,牙關竟不自主地開始打顫。紅豔的嘴唇張了兩下,半天才發出一個音,“你……”
“你想做什麼?”
這麼簡短的一句話,她居然支吾了半分鍾,表達得相當辛苦。
還沒有問完,整個人就驚恐地退了好幾步,妄圖躲開她的奪命目光一般。結果,一個不小心就踩到了排水井蓋上。細長的鞋跟耦合地嵌在不大的排水洞中,毫無懸念地華麗麗坐下了。
昨日傍晚開始的細雨,斷斷續續地持續到了今早。這會兒陽光初現,熬了一宿的春風卻乍隱無蹤。有些街麵雖將幹未幹,井蓋之上卻雨水未淨,還留有薄薄的一層帶泥土的汙水。
那麼一襲名牌裙子直接被浸了個透徹,妖豔的紅色裏衣立現,金邊勾線隱隱若無。
幹什麼?這個問題問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傻啊。主動送上門的真相,豈有放過不作探尋的道理?
“那麼,您老人家希望我幹點兒什麼呢?”百裏諾夕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的她,忍不住搖了搖頭輕嘖兩聲,“嘖嘖……富人好狼狽的教養啊。”
順著她的興味目光,貴婦這才注意到身下的異常,毫不猶豫地將那個價值不菲的包包置於身後,緊貼著衣身。
“話說,您老人家剛剛攔住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耳邊才響起這麼一個問話,下巴一緊,整張臉就被迫抬了起來。如此近距離地直麵她,貴婦的心裏突然就產生了莫名的驚懼,慌亂的神色更是不自覺地爬了出來。
直到這會兒,貴婦才有點兒後悔自己的魯莽行事。若是一開始撞見她就假裝無事地離開,也就沒有後麵那麼多的未知了。可誰又能想到,這個小丫頭根本不似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麼普通呢。
隻看到這滿臉的驚慌失措,卻半天不見她言語片詞。百裏諾夕勾著嘴角“嗯”了一聲,手上的力道遽然加大了許多。
從未吃過此等苦頭的她,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張了幾下嘴,口齒不清地擠出幾個字,“是我……認錯……人……”
哎呀,她這一答,自己竟無言以對了呢。既是認錯了人,她卻準確無誤地喊出了自己的大名。這麼一個理由還真是蹩腳得足夠強大啊。
冷冷一笑,百裏諾夕突然一個大力將指間的下巴掰了起來。揚起眉角俯身看著驚恐滿布的灰黑色瞳孔,朱唇輕啟若謠,“再不說,不定學藝不精的我會如何掰扯您老這保養得不錯的脖子哦。”
“我……”
慌亂的情緒被疼痛攪擾著,對上眼前雙眸的瞬間,所有防備無聲崩潰。甚至不需要她逐一詢問,貴婦就主動和盤托出了。
“不是我們的主意,那位好心人隻說這樣能夠幫我們源源。我們真的不知道他是要換您的血樣啊……”
唷,態度真不錯,連敬語都用上了呢。不過,那位傳說中“樂善好施”的好心人呐,怎麼就這麼喜歡自己呢?自己都已經跑出多少山水了,還盯著不肯放,當真有意思。
如此步步算計,究竟為了什麼?接二連三地被自己掠了陣,該死心了吧……
千回百轉的思量在心穀穿行不止,百裏諾夕的麵色卻清冷無改。勾著嘴角便是一個輕笑,五指上的力道非但不謝,反而又重了些許。
“啊!”
“吵死了……”抬手揉了揉耳朵,不滿地撅起嘴嘟嚷一句。
不給貴婦反應的時間,左手上白皙而修長的五指倏地緊握成拳。對著她的右耳根下方就是一個猛然向上攢打。隨著左腕上的一聲清脆“叮當”響,腕力一彈而止。分明的關節徐徐張開出了一整片天地的安靜祥和。
“咯咯……”頎長的身影拔高了莫測的輕笑,雙眸含笑歪著腦袋看著她,“走啦……”
這就走了?連個招呼也不打麼?看著自那警告之後就始終背對著自己的身影不斷遠去,何奇然的麵色很是複雜。雖然沒有看到她出手的過程,可那女人一驚一乍得那麼誇張,根本忽視不了。果然,她是有身手的!恐怕,暴力指數還不低呢。
隻是,他有一點想不明白,那個女人哪裏招惹她了呢?頂多不過嘴賤一點,不至於出手這麼重吧。
瞅瞅,整張臉都快被捏得變形了……
突然,墨鏡後的雙目抬起,直勾勾地看向十點鍾方向。那裏有一個男人,其目光怎麼透著一股強大的霸道呢。
所以說,第六感什麼的,並不是女人的專利,敏感的男人同樣不缺失。
不錯,位於之前百裏諾夕所處位置的正前方,的確站著一位身著墨蘭色中山裝的男人。不知何時到來的他,將她一氣嗬成的動作看得完整分明,甚至注意到了她那雙神奇的眼眸。那抹色彩變化得突兀而虛幻,他卻非常確定那一瞬間的真實存在。
有趣的小女孩,興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吧。
看著她迎麵而來,很快又與自己擦肩而過,他的眉眼自主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笑意卻達眼底心裏。
並沒有轉身追隨她而去,隻將目光投落在何奇然的身上。剛剛,這個男人出手幫了她,他們之間是何關係呢?
隔著墨色的鏡片,四目相對而爭鋒不讓……
千家,還真是好樣啊!
才從第一中學回到家裏的喻淩笑得一臉冷涼。這麼令人震驚的消息,可不是從百裏老頭那裏得來的,而是躑躅於玄關的親親夫君告知的。
這還真的出乎她的意料啊。自家小丫頭不過昨日才回來,怎麼可能與千家有何恩怨糾葛。唯一的合理解釋,因為夕夕是社會生!
這樣一枚毫無背景的學生妹,不欺負她欺負誰呢?
潘逸洵將她的愧疚看得清楚,心疼地撫著那張蒼白若雪的臉龐,心底落滿了嗔怪。都已經這樣了,還在瞎操心麼,難道自己在她眼中隻是擺設嗎?
“逸洵,夕夕的事,你們潘家別插手。”微涼的臉蛋在那溫潤的掌心蹭了蹭,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就枕下了,“我知道你的打算。可是,夕夕的家人是我啊。”
“淩兒,你就安心好好休息吧。不然,壞丫頭回來又該罵我‘騙子’了。”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也不再堅持。
這一對姐妹的脾性還真有點像啊,倔強的驕傲中從來都多出了那麼幾分柔情。不想他替她們出頭,並非真如她所說的那般生分吧。
刺耳的鈴聲乍然響起,那麼怪異的旋律,那麼躁動的歌詞。惹得兩人麵麵相覷,他,什麼時候換的這麼一個“神曲”?
“臭小子!你換了我的鈴聲?”
“我什麼時候摸你手機了?怎麼,你和花嫂不在家嗎?”
“又出什麼事了?”
“什麼叫又!我一向都很聽話,從不主動惹事的。有事也是別人先惹我的,難道你能容忍弟弟我被別人欺負了去?”
“可以。”
“話說,你還是我的親哥嗎?”
“不是,你是撿來的。”
“你才是撿來的,你全家都是撿來的!”一聲失控的咆哮響起,整個樓層都震蕩了。
“我全家?等等,你在我家門口?”
“對,不小心還撿到了個寶貝,要不要認領走?”
“你那麼幸運,那統統都歸你了。所以,給你一秒鍾的時間,趕緊滾。”
不想與之廢話的潘逸洵,麻利兒地撂電話,順手就調成了靜音模式。心裏還很不厚道地擺了自家老弟一道。哼,得讓那家夥忙點了,這一整天無所事事的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唔,疼……
一顆小腦袋好似灌了鉛一般,沉重得連動彈一下都覺得吃力。意識迷迷糊糊的百裏諾夕感到異常驚訝。這是,生病的感覺嗎?
啊,這種狀態真的好遙遠,她甚至都記不清自己上一次生病是什麼時候了。
頗為艱難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種無力感瞬間遍襲周身。忍不住張開有些幹裂地紅唇,低啞的呢喃之音,“這麼嚴重……”
“體溫計都快爆表了,能不嚴重麼?”一個沉悶的話音從不遠處傳出。來人好似寂寞了許久一般,言語間就開啟了呶呶不休模式,“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都到家門口了,也不知道敲個門麼……”
“好吵……”
嘟囔了一句,整個人自覺往下滑了半寸。大半個腦袋就這樣埋進了被子裏,隻露出一個光潔的額頭。
誰誰誰?!怎麼是他?百裏諾夕閉著眼,迷糊的腦袋努力運轉了一下。嗯,整個空間裏都是他的氣息,自己是在他的住所咯?
“你該慶幸遇見了我。”
他不過想去那兒蹭個晚飯,就辣麼意外地撞見她靠牆坐在距離門口有一小段距離的樓梯口。渾身滾燙的她,當時就已經不省人事了。且不說會不會遇到居心叵測之人,隻讓她就那樣躺地上一晚上,估計這條小命也該交代了吧。
說著,人就已經走到了床邊。伸手扯掉那塊蓋住了口鼻的被子,又是一聲埋怨,“也不怕再把自己捂出個高熱。”
另一隻手抽出那個僅挨著了一點兒長發的枕頭,支在床頭就將她扶了起來。手才探過去準備摸她的額頭,卻被她腦袋一歪給躲開了。
看著摸了個空的手,潘逸君甚是無語地撇了撇嘴,“抱都抱過了,這會兒還不讓摸一下?”
抱?!略有些渾濁的雙眸遲遲抬起。看著不過一寸距離的那隻爪子,絲絲涼意溢出了眼角。
看什麼看!那可是十七樓吔。不讓抱?莫不是要他用拖的,或者是丟?別開玩笑了!
以花嫂對她的那個緊張勁兒,自己要真敢傷她毫發,絕對會被丟下十七樓。指不定還會被自己的親親老哥碎屍,以平妻憤……
還有那個令他憂傷無比的空空,唉……
光是想想她倆那日的親密無間,滿腦子就隻剩下了酸溜溜的陳醋。渾身那叫一個不自在。
瞧瞧,自己身邊都是些什麼人!這一天天在水深火熱的生活中膽戰心驚,還有誰比自己更苦命啊。
“好人難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