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回羲城  第12章 很一般的女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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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檢不合格。”
    瞥了一眼手頭上最後遞過來的一份白紙黑字,整個人就迷瞪在了走道中,進退維穀。
    這次又是鬧的什麼鬼?
    要說衰神附體什麼的,百裏諾夕實在已經無法往這方麵感慨了。早些年,衰神都被她玩死了。這會兒還敢顛兒地來附體,是想再死一次麼?
    周遭的喧囂仿若盡數褪去,她隻無動於衷地立在原地。指尖摩挲過紙刃,眸光無意間垂落在了左手的腕表。四十八小時!與報考失敗那會兒整整相差了兩日,分秒不多。
    這麼耐人尋味的時間差啊。
    啊,她好像忽略了一個細節。先前在驗血處,正輪到她的時候那個抽血的女護士卻突然離開了。十分鍾之後倒是來了一個男護士接替工作,碰巧才替她抽完,女護士就回來了。
    這麼不小心又有巧合了。
    想起來了!那日傍晚,她到宿舍收拾行李的時候,那些老古董好像特意跑過來懟自己了。在聽到她的囂張豪言之後,神色是那麼的複雜。而今再想起來,除了幾分未卜的憂心,似乎更多了鮮見的安然。
    所以,他們,不再害怕自己了……
    腦海中無數計較閃過,嘴角不經意就挑起了寒涼的笑意。嗬,還真是如影隨形的恰巧啊。
    須臾之間,她已是一臉迷茫之色。低垂的腦袋,較著真地看向手中的那份體檢報告。嘈雜的聲響猶如潮水般再現,重新充斥著耳蝸,整個人突然就變得煩悶起來。當場就將手中的那張紙揉成了一團,癟著嘴又極不情願地攤鋪開來。幾番動作,都似恨不能將其撕成碎片一般。
    最後還是很無奈地將其胡亂塞入口袋,一臉不悅地往外走。許是心情甚為不佳,耷拉著腦袋而思緒不明的她,並沒有仔細看前方的路。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迎麵而來一人。
    “啊!”一聲輕呼從她的口中傳出,來不及刹車的她還是結結實實地與來人撞了個滿懷。
    不禁抬手摸了摸鼻子,不滿地小聲嘀咕著,“這便是禍不單行麼?唉……還沒出門就給撞牆上了……”
    低垂的腦袋並沒有抬起,隻略略抬起眼皮。看到那一片花白的衣物才後知後覺,吖,原來是撞到人了啊。
    不過,這怎麼可以是人呢?身體那麼堅硬,該不會是裝逼的機器人吧?很不厚道地毒舌了幾句,這才捂著鼻子,一個微微側身給人讓了個路。見對方並不動彈,反而是她先一步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
    反正也沒碰到,隻是鼻子受了點驚嚇而已。那麼,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就不重要了。
    來人卻看到她眼底噙著淚,隻以為是被自己撞得不輕。心口突如其來地湧現出一種怪異的情緒,令他有些煩悶躁動。
    追隨而去的目光,眼睜睜看著她臨近不遠處的樓梯口,再有一步的不小心就會滾落樓梯下。一個突兀的擔憂掠過心海,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快步跑了過去。在她抬腳之時,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莫名的惱怒蹭上心頭,出口就是責備,“走路不用看路的嗎?”
    嗯?哪裏沒有看路,沒見她正低頭看路嗎?頓住了身形的百裏諾夕,果斷抽出被他鉗製的胳膊。正欲怪責其多管閑事,卻於呼吸間轉了念。算了,路人丙也是好心咯。
    雖不打算計較卻也懶得解釋。她不過淡淡道了一聲謝,抬腳就穩穩地落在了下麵的台階上。看吧,沒有毛病。
    隻默默看著她不斷走遠的背影,然後一個轉角就徹底不見了。很突然的,來人心裏竟然有些陌生地悸動感。這樣奇怪的情紊來勢洶洶,他竟有點手足無措。
    掩飾心虛一般急急開口,出言卻又成了責備,“能遇到多大的事,這麼魂不守舍。心理素質真差!”
    突然想起了什麼,來人迅速轉身,往她來時的過道深處走去……
    這是一個粉色的溫馨房間,滿牆手繪著淡青色的紫藤花。零星落下幾片碎碎的花瓣,紛飛出了暖意無限延伸至淺藍色的天花板。繁星點綴其上,色彩明滅出了空邃的星夜。
    房間內並無一人,深紫色的行李箱安靜地擺當在米色百葉窗下。兩米外的書桌上方有一個古銅色的書架,三層半米寬,整齊地堆碼著書籍。
    這裏的每一處都被收拾得幹淨,物件擺放得有條不紊。隻一個黑色的背包敞開大半,略顯淩亂地突兀躺在大床中央。還有一個灰色的小皮夾,從黑色中露出了尖尖的邊角。
    隨著一下明顯的震動,陣陣甜美的鈴聲乍然響起,久久回蕩在這空蕩的房間裏……
    “夕夕,你到底在哪裏呢?”焦慮不安的呢喃淹沒在陣陣綿長的“嘟”聲中。手心裏的手機已經被握得有些發熱,電話卻依舊沒能接通。
    又不見了嗎?想起那十年如同死別的生離,喻淩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驟然就被一隻無形的手捏得氣血不順了。那些杳無音訊的日子裏,生死茫然,隻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無望。她甚至看不明希望是什麼顏色。
    昨天辦理手續的時候,監護人一欄填寫的是她的名字。剛剛正在會議室開會,突然莫名涼意襲上心頭,沒多久就收到了醫院的通知——百裏諾夕體檢不合格。
    當即也顧不得這個會議的重要性,起身就跑出了會議室,隻留下在場之人的一臉懵比。麵麵相覷的他們不過相視一眼,很善解人意地沒有追究的打算。
    得到那樣一個不可思議的結果,喻淩首先想到的是,夕夕知道了這樣的結果,所以躲起來了!不敢有所耽擱地拿出手機就開始一遍一遍地撥打電話。
    然而,並沒有人接聽。
    想小丫頭這麼多年獨自一人在外漂泊,定是吃了不少苦頭的。莫不是……
    越想越是心驚,嚇得她自己連連搖頭,試圖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她的夕夕還十八歲未滿呢,最花樣的年華,絕對不會有那些意外的!
    這才緩著心神給自家夫君發了一段語音,“逸洵,幫我查一下今天夕夕體檢的資料吧。”
    這之後再次給百裏諾夕撥打電話,她甚至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撥出去了多少通,反正就是聯係不上了。
    突然想起什麼,她換了一個號碼撥過去。對方才接通,就開口詢問,“夕夕上學了嗎?”
    “啊,淩丫頭啊。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那頭頓了一下,小聲說了幾句聽得不太清楚的交代。然後就是碎碎的腳步聲傳出,又是一聲呼喚,“淩丫頭……”
    “說。”她隻要結果!未知的瞎想太可怕了,分秒就攫走了她的呼吸。此刻,她已隱隱有了缺氧的休克前兆。
    “體檢不是清早就結束了嗎?夕丫頭怎麼到這會兒還沒有來啊?你們……”
    不等對方說完,喻淩直接掛斷了電話。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眼睛已經紅了一圈。她真的有點慌了,夕夕到底去哪裏了?小丫頭可千萬不能再出事啊!
    看著手機突然亮起,畫麵是她們昨夜才合拍的一張照片,她強忍著在眼中提溜的淚水,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的耳朵聽到你的心跳,請你給我擁抱心是城堡……”熟悉的熱鬧手機鈴聲響起,沒有猶豫地就按下了接聽。
    可是,當她著急忙慌地準備拿起時,卻將它一個不小心給劃撥到了桌子邊緣。重心偏移得太厲害,當即從桌上掉下撞到電腦主機的邊角,跌落在了地上。泛著藍光的鋼化玻璃膜瞬間出現了斑駁的裂紋,隱隱約約。
    “淩兒……”電話那頭清晰聽到這一聲悶響之後,擔心猶甚。
    蹲在地上的她,連撿手機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帶著哽咽,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夕夕不見了……”
    電話裏頭呼吸沉沉,片息之後才說了一句,“淩兒,壞丫頭可比我們誰都更勇敢。打小她就惜命著呢。”
    那個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那麼遙遠的回憶中,壞丫頭一直都是最勇敢的小大人。他並不認為她會因為這麼一點事就選擇輕生,實在是自家這位夫人想多了。
    對,夕夕從小就心智異乎同齡孩子,她從來都不是溫室的花朵!更何況現在。
    倒是被這麼一句不太好聽的話給安撫了,喻淩拾起手機緩緩站直身形,“逸洵,原諒我讓你擔心了。”
    “胡說什麼呢!”淡淡嗔怪一句,潘逸洵並未在這個話題上多作糾結,直接切入正題,“隻看壞丫頭昨天那一下,淩兒還覺得她的身體有哪裏不好嗎?”
    “可是……”
    “淩兒,你說,壞丫頭十年之後回來,就將自己一身的血給換了麼?”
    “你是說,血型不對?所以,她根本就不是夕夕?!”
    “我的親親淩兒啊!”電話裏頭潘逸洵被她天馬行空的想象擊敗了。心裏暗自怪責,自家夫人這一定是狗血電影看得太多了!
    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淡定地直接說明自己的想法,“我想,那壞丫頭的血液樣本,應該是被人調換了。”
    換血樣?!腦海中乍然閃現一個人的模樣,一團無名火登時燃燒在瞳孔中,肯定是他了!
    除了那個人,她也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會需要小丫頭的血樣。他是覺得自己表達得還不夠清楚麼?很好!
    從未有過的狠厲從細長的眼角滑過,即便此刻說話的對象是自家夫君,語氣同樣冷冽若霜,“替我回家一趟,是該算賬了。”
    “淩兒,注意安全。”
    沒有阻止她的打算,因為潘逸洵比誰都清楚,百裏諾夕就是她的逆鱗。誰人都別想妄動,否則,觸之即死。哪怕粉身碎骨,她也是會拉著對方陪葬的。
    而她喻淩是他要守護一生的女人,便是他的逆鱗了。他倒想看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想要承擔他們潘氏集團的怒火。
    喻淩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長長吸了口氣。什麼交代也沒有留下,直奔地下停車場而去……
    “Sorry  I  ain‘t  got  no  money
    I‘m  not  trying  to  be  funny  but  I  lef  ti  tall  at  home  today
    You  can  call  me  what  you  wanna  I  ain‘t  giving  you  a  dollar
    This  time  I  ain‘t  gonna  run  away
    You  might  knock  me  down  you  might  knock  me  down……”
    這邊這位,對家裏的人仰馬翻渾然不知。此刻,百裏諾夕正插著手在街上踩螞蟻呢。寬大的褲腿晃蕩得很厲害,褲袋中的手還不時打出兩個響指。配合著那一臉的壞笑,哼著洋腔洋調,渾身痞氣十足。
    “咦……”一個帶著疑惑的輕咦聲突然在她的身後響起。
    不過簡短吹了兩聲口哨,繼續若無其事地踏步往前走。在她看來,這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管他人閑事做甚呢。
    然而,人家可不是這麼想的。打定主意要走別人的路,讓他人無路可走一般。那人突然就衝上前來,不由分說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百裏諾夕!”
    “咦?”這下換她疑惑不解了,又見故人?
    腳步緩緩向後退了兩步,拉開了與來人的距離之後,才淡淡掃過去一眼。吖,貴婦耶!瞅瞅這穿著,還真是光鮮亮麗啊。還有這名牌包包,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家有錢麼?
    不過,這憑空冒出來的人家,究竟是哪路神仙呢?努力在遙遠的記憶庫搜索了一番,很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偏偏對方能夠喊出她的名字,這才是稀奇點。
    話說,羲城似乎也沒有多大,想她昨日不就是到哪兒都撞見故人了麼?所以,興許眼前這位大媽也是從清水鎮出來的呢。
    百裏諾夕看得隨意,貴婦卻仰著頭將她打量了個仔細。切,很一般的女孩嘛。身材一般,模樣也很淡,氣質就更沒有了。
    “請問,您是哪位?”端著一副乖巧的模樣,很有禮貌地問詢著。
    誰料,人貴婦壓根兒沒將她當回事。隻冷笑一聲,才微微收起的下巴再次傲慢地抬了兩下。鼻孔直朝藍天,很是不屑地應了一聲,“你還不配知道。”
    雖然十八未滿,百裏諾夕卻長得並不差。至少,在貴婦眼中沒有身材的身段,還是挺高挑的。所以,不過一個低頭就清楚地看到後者那高揚的鼻腔中,一根根鼻毛正在迎風飄揚,終於還是忍不住嗤笑出聲。
    合著這位瘋女人就是來驗明正身的啊。那她一天到晚得是多閑,才能大白天地滿街亂跑隻為做這麼些無聊的事情。
    “是,那麻煩您老人家讓一下,我還有事呢。”
    “你說誰老呢?”
    “誰應說誰啊。”
    “你個小丫頭片子!年紀不大卻牙尖嘴利。一看就沒有教養……”
    “那我沒有說錯吖,您老年紀很大嘛。”對話應接得很緊湊,百裏諾夕壓根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珠鏈炮一樣的話,卻被她說得雲淡風輕,“所以您就仗著那麼幾十歲的年齡差,潑婦罵街一般地欺負我一個學生麼?果真婦人好教養!”
    “就讓你見識一下富人的真正教養!”
    話音剛剛落下,貴婦就渾然不顧場合地公然出手了。揚起的右手不客氣地衝百裏諾夕招呼而去……
    “啪啪!”
    兩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引起了眾人的駐足。更有甚者,不惜直接翻過防護欄來看這一處的熱鬧。
    然而,當他們走近,頓時目瞪口呆了。
    他們錯過了什麼?怎麼挨打的並不是那個女孩呢?可他們明明看到出手的是眼前這位一臉痛苦的中年貴婦。
    嗯,她應該確實挺難受的吧。
    瞅瞅,不過呼吸之間,那兩片臉頰就已經通紅一片了。還有這腫脹的速度,肉眼可見呐。
    被這兩記耳光抽得眼冒金星的貴婦,根本沒有看清楚究竟是誰動的手。可她就是認定了是眼前這個女孩所為。
    “賤人……”破口大罵的貴婦,雙手緊緊捂著臉。一個詞的話音未落,突然就感覺到膝蓋一陣生疼。隨即又是一聲尖叫乍起,“啊!”
    嗯?百裏諾夕狐疑地側身看去。
    距離這一處熱鬧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悶騷紅色的車子。一位男人隨意把玩著手中的小玩意,露在外麵的半張臉上掛著一抹興味。
    墨色鴨舌帽,寬大墨鏡,騷粉胸花。如此標配,除了那個強盜何奇然,還能是誰!不過,他怎麼會在這裏?
    隻顧著膝蓋上的刺骨之痛,貴婦並未察覺到百裏諾夕的探查目光。這樣的疼痛實在是太久違,她甚至都記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未受過此等“優待”了。
    強忍著臉上的不適,貓著腰揉了好一會才抬起頭。狠狠瞪了跟前的女孩一眼,歇斯底裏地咆哮著,“你,居然敢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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