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煮的紅糖薑茶”，顧笙倒了一杯在曲靖麵前，兩個人已經回到了他的臥室，“為什麼突然要，嗯，做我幹爹？”
    他覺得他有點不太懂麵前這位大佬的腦回路……
    “我需要一個更加方便照顧你的身份。”
    顧笙心裏不舒服，直言道，“曲靖，我是個gay，我喜歡遙哥。我知道你和遙哥曾經在一起過，我把你當情敵，你卻想當我爹？”嗯，這樣說也不對，顧笙頭疼。
    “我覺得出於尊重，您這樣的年紀更適合當我叔叔。”
    不知道為什麼，他不能對眼前的這個人真的產生敵意。
    曲靖眯眼，昨晚易遙和沈小七的對話，他“在場”，關於他和易遙的過去，易遙並未提及，那沈小七怎麼知道的？
    他想起來，剛剛在天台上也是，他聽見沈小七在說話，出來卻隻看見他在自言自語。
    沈小七身上有一股非自然力量存在著，這一點讓曲靖難得困惑，讓他越發想靠近。
    “我大你十歲，叫大叔，適合。”
    “……（嗬嗬）好。”
    顧笙眼神抽搐，終是妥協，曲靖似乎有讓一切變得合理的強迫症，他實在無可奈何。見他眼神落在他的身後，顧笙回頭一看才想起，後麵放著的兩個娃娃，這麼晚了，他快遞還沒寄。
    “曲靖，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樓下寄個快遞。”
    顧笙把兩個羊毛氈拿出來，見曲靖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曲靖？”
    “稱呼不對。”他表情嚴肅，顧笙連忙生硬地改口，“老大叔，夜深了，您回去休息吧，嗯？”
    曲靖起身出門，卻是跟著顧笙去寄快遞。
    顧笙看著身後不遠不近的小尾巴，著實無奈，就在他路過之前買口罩的那家藥店時，停下了腳步。
    隻見門口停了一輛救護車，一群全神戒備、身穿層層防護服、頭戴防毒麵具的人從店裏麵抬出來一個人，看身形，正是有過幾麵之緣的藥店老板，躺在擔架上，他捂著嘴巴咳個不停。
    不一會兒，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從藥店被帶出來，都安排進了救護車。看過的場景不過幾分鍾，閃著急救光芒的救護車從顧笙眼前呼嘯而過。顧笙不能忘記上車前，藥店老板娘目光掃到他時求助的目光。
    那麼絕望的情緒鋪天蓋地地壓過來。
    “哎，又感染一個！”不遠處有一個看熱鬧的人喊道，回頭一看見顧笙這邊有人，立刻害怕地跑走。
    顧笙記得，這幾天，因為流感的迅速傳播，很多藥店的口罩都高價賣到了幾十塊一個，唯有這家藥店的老板，始終沒有抬價。災難麵前，心懷仁義，始終善良，卻不得好報嗎？
    他忍不住捏住拳頭。
    “還不走？”曲靖冷漠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讓他一下如至冰窟。
    顧笙機械似地往前走，心裏的沉重一步步加深，也就沒看見，遠處迅速開來的私家車。
    電光火石間，所有的畫麵在曲靖麵前忽然變得非常緩慢，不熟悉的一幕在眼前出現。陌生的學校，女人的尖叫，被撞飛的身體，四周湧動的人群，畫麵一度模糊，又一度清晰，雙手沾染上的熱血和冰冷的屍體，看不清樣子的臉，曲靖忽然眼睛一酸。
    他這輩子殺過很多的人，做過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心情那麼的難受。
    “沈小七！”
    等他反應過來，迅速就拉著走神的人回到身邊，捏著手腕，感受到對方心髒強烈的跳動，這個人還活著，這個人就好好地待在自己身邊哪也沒去，想到這裏，他滿身浮躁才漸漸地塵埃落定。
    顧笙絲毫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隻感覺到，他被攔住腰，眼前有輛車“嗖”地開過。半天後，曲靖還沒鬆開手。
    他妹的，吃老子豆腐。他趕緊將人推開，卻發現對方死活不鬆手。fuck！
    “我以為你又要拋下我了……”曲靖突然低頭在他耳邊說道。
    眼皮子一跳，心髒漏了一拍，顧笙著急地問，“你剛剛說了什麼？”
    曲靖伸手將人抱緊，頭抵在顧笙的肩膀上。
    “曲靖？”
    “走了。”
    眼前的幻象消失，曲靖又恢複了理智，他看一眼顧笙，一切又好像從未發生。
    “……哦，走吧。”
    顧笙趕到快遞點的時候，人家正要關門，匆匆忙忙寫好郵寄地址後，他終於放心了。也因為剛剛發生的時候，他對明天的直播內容有了新的安排。
    很想知道易遙現在在幹什麼，但回想起看過的那一畫麵，內心不平，隻想快點離開這裏去易遙的身邊。
    “大叔，如果是你的話，就算封城，能離開這裏嗎？”
    “能。”
    “那如果我要……”
    “不行。”
    “我話還沒說完。”
    曲靖說，“你跟之前的藥店老板接觸過，短時間內不能離開。”
    顧笙點點頭，突然瞪大眼睛，他跟感染病毒的人有過親密接觸，那不就是，他也有可能感染了新型流感？！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迅速拉開與曲靖的距離。
    “已經晚了。”
    對啊！剛剛曲靖還碰過他，那怎麼辦？顧笙突然想到生化危機、想到世界末日，身上一陣雞皮疙瘩。
    “七天之後觀察期結束，也許可以離開”，曲靖說道。
    顧笙皺眉，正如他所想的那樣，他剛走到樓下，就有警察過來登記他的個人信息，包括曲靖的。一聽曲靖也要被登記，他立刻看了過去，生怕這個時候被人查出他的身份，平添事端。
    他和曲靖進行了體檢，手上都被套上了手環，被強製要求一周內不得離開居所，附近的登記點會定時過來查看他們的身體情況。
    “既然你們是一起的，平時就多互相照顧一點，盡量不要外出。”
    “好的警察大哥你放心”，顧笙摸著手環說。
    回到家之後，曲靖倒是沒多大在意地樣子，顧笙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曲靖來這裏好幾天一直沒事，如果真的後麵確診為流感，那感染源隻能是他。
    想到這，就覺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