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喘息慢慢平複下來。二人依偎在一起，顧笙的下巴擱在淩子陽的肩膀上，眼睛盯著螢火蟲的光，發呆。
    淩子陽一隻手抱住顧笙不倒下去，另一隻手去把他的扣子一一扣上。他們沒有做到最後一步，擦肩走火地相互幫助後，淩子陽便止步於此。
    顧笙這是回過味來，抬起頭問淩子陽，口氣十分不滿，“登月隻差一步，這你都忍得住？”
    “……這裏的環境不好，會傷到你。”
    是這樣嗎？顧笙總覺得這是借口，到嘴的肉飛了，他十分地不開心！
    “那你欠我的，要記得補上。”
    淩子陽輕笑，“嗯。”
    洞穴裏到底還是比較潮濕，二人又花了一些時間走了出去，尋找一個比較平坦的地方，點起火堆，準備睡下。
    “忙活”了一整天，兩人都不是追求多麼舒服的人，商量著一個前半夜一個後半夜警戒，顧笙先睡著了。十多分鍾後，淩子陽看著熟睡的顧笙，忍不住伸手輕觸他的臉龐。
    半晌貪歡，夠了。
    學生時代，淩子陽自從明白了自己對顧笙的感情之後，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
    十年之前，顧笙青春耀眼，也乖巧順從，每次叫他學長的時候，嘴唇微微楊開，那個時候，淩子陽控製不住地總會對他產生欲望。
    明白自己喜歡上一個男孩之後，淩子陽立刻就跟家裏人出櫃，三口之家頓時鬧得人仰馬翻。幸好母親一直站在他的身邊，放棄要有孫子的心願，最後還幫他嚐試勸父親。因為對未來有所期待，他想在紀曉然接受之前掃平所有障礙。
    淩子陽想著，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對顧笙的感情，那當事人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呢？他當時還不知道顧笙已經和林蘭交往一年，隻是覺得，他的目的這麼明確，肯定不會有人隨便招惹顧笙，那麼，他就慢慢來，讓顧笙接受他的感情。
    事實是，沒等來顧笙接受他，卻等到自己放手讓顧笙幸福。
    顧笙看著林蘭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是放鬆的，不是對一切充滿戒備，收起鋒利的爪子，是一隻有有安全感的小鳥。能讓顧笙不戒備的是林蘭，不是他，淩子陽猶豫很久之後選擇了放棄。
    他喜歡攝影，可以選擇跨專業重新上學，隻為了有朝一日成為攝影師。但同性戀這條路飽受世人的詰難，顧笙這麼敏感的人，會願意放棄一切跟他走下去嗎？
    淩子陽在關鍵的時候，果斷將選擇權交給顧笙。然後，那一天在山上，他看見顧笙先找了林蘭。既然如此，他便退出。
    沒想到會再見，再見後還會被顧笙告白。
    他心裏有多高興呢，他說不出來。
    火苗隨風四竄，空氣潮濕，不用擔心引起森林火災。然而，他心裏星火燎原，不知所措。
    林蘭的話他放在了心裏，顧笙他更加放在了心裏，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是個艱難的選擇。繼續下去？還是，又放棄？
    一夜好夢，顧笙迷迷蒙蒙地睜眼，竟然發現天都蒙蒙亮了。他立刻坐起來，昨晚睡得太舒服，難得沒有被噩夢糾纏，“子陽，你怎麼不叫醒我？”
    “還早，要不要再睡一會？”
    “不了，你黑眼圈都出來了，快躺下來休息一會。”
    顧笙心裏一暖，從睡袋裏鑽出來，讓淩子陽躺進去。淩子陽點點頭，跟顧笙說，“兩個小時後，你叫醒我。”
    顧笙“嗯”了一聲，卻是等到中午的時候才把人叫起來。
    淩子陽也沒說什麼，兩人簡單吃點東西之後，就抓緊時間往回趕。終於走到熟悉的景區之後，顧笙回過頭看向深山，微微一笑，看著山與山之間的彩虹，忍不住拿起手機又拍了一張。
    “雨過天晴啦。”
    “嗯。”
    二人來到淩子陽的飯店，卻在門口跟於總和樸助理迎麵碰上。二人看見他們都笑了，“幸好你們兩沒事。”
    “怎麼了？”顧笙問。
    “景區負責人跟於總說”，樸助理解釋道，“有山體滑坡，取消了拍攝。”
    “幸好，我們都出來了”，顧笙看向淩子陽，二人相視一笑，甜蜜的氛圍讓於總挑眉。
    “顧總監，你還有工作在身，可不能美色誤國啊。”
    “於總放心”，顧笙的眼神在於總和樸助理的身上來回，“我愛江山也愛美人。嗯，於總也是吧？”
    小兔崽子，上個世界就給我找麻煩，這次還來，怎麼這麼想收拾你們呢！
    於總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顧笙盯著他，就忍不住心裏發怵，他一想到自己堂堂總經理，怎麼能被手下壓住場子，張嘴就要爭辯，結果樸助理突然與他十指相扣。
    他震驚了，一臉吃屎的表情。
    搞什麼，他臉通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是樸助理跟他說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嗎，還說不想曝光關係，現在是幹什麼！
    於總死死盯住被樸助理拉住的手，直溜溜地被拽走。
    “子陽，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來找你。”
    “你不留下來？”
    “不了，我這幾天給你拍了一些視頻，準備剪輯一些當做彩蛋放在平台上。”
    “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顧笙樂了，淩子陽竟然這麼粘他！
    “九點左右吧，那我先走了。”
    淩子陽點點頭，顧笙拿出自己的東西離開，走到一半，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竟然發現，淩子陽還站在原地看著他。
    顧笙一愣，腦海裏閃過一些莫名其妙地畫麵，廣漠的沙漠中，有一個少年像隻狗一樣爬行著，滿身傷痕。而不遠處，就站著一個男人，默然看著少年承受的一切苦難。
    顧笙心髒一痛，跑回去在淩子陽的嘴角落下輕輕一吻，心裏安定下來，才又揮揮手離開。
    淩子陽摸摸唇角，忍不住笑了。他拿起東西，如往常一樣走進飯店，準備去休息。
    “子陽！”
    突然，他被叫住，回頭就看見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在遠處微笑著跟他打招呼。
    “爸！”小女孩高興地撲進他懷裏。
    “小樹？媽？”淩子陽心裏一沉。
    顧笙在辦公室處理視頻和照片，看到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帥氣的淩子陽，就忍不住微笑。
    “波波，這些照片我能保存帶走嗎？我說的是保存在你那裏麵，我想看隨時能拿出來。”
    “不能！”波波氣呼呼地冒泡。
    “為什麼？你心情不好？”
    “小主，你是不是忘記我們的任務了？”
    “我沒忘。”
    “可是你竟然和淩子陽交往，根本不關心原主自殺的原因。”
    “波波，不要著急，相信我”，顧笙邊飛速地操作電腦邊說，“一切自有安排，我們順其自然便好。再說，原主心裏也是喜歡淩子陽的，我隻是幫他讓事情順理成章。”
    顧笙勾勾嘴角，眼神突然敏銳，“紀曉然心裏最大的遺憾是淩子陽，隻要我們死守住他，一定能完成任務。”
    在完成任務的同時還能美美地談戀愛，那就更好了。
    “小主，你千萬不能愛上任務世界裏的人。”
    顧笙停下操作，“為什麼？”
    “這是規定。”
    “可是你又怎麼知道我愛沒愛上人呢？”顧笙笑著說，“通過我身體的各項數據來判定？可是，波波，你們不能小瞧人類喔，瘋子連自己都能欺騙，何況我是一個正常人。”
    波波“驚出”一身冷汗。
    “小主，我不懂。”
    “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人類是很複雜的，慢慢來~”
    “那你真的沒有對淩子陽動心？”它再一遍想確認。
    顧笙話音一轉，又說，“你猜？”
    “小主！”
    “哈哈，逗你的啦，不要生氣”，顧笙說道，“你太可愛了，所以忍不住逗你。好了，我工作了。”
    “……小主你誇我可愛，那我不生氣了。”
    ……
    顧笙著急地出公司，一到街上就發現外麵天空黑壓壓地沉了一片，空氣燥熱的很，閃電在空中任性馳騁，滿街的霓虹燈都蓋不住隨之而來的風雨滿樓。
    看來，馬上有一場暴雨要降臨。
    顧笙加快步伐，一進他淩子陽家門就看見他站在玄關處拿著傘似乎要外出。
    “是去接我嗎？”
    顧笙笑著上前抱住他，熱情地脫掉外套，和他擁吻。淩子陽隻是愣了一秒，就拖著他的臀抱著人邊吻邊往裏麵走，路過客廳的時候將人壓在餐桌上對著撕咬。
    心裏很浮躁，顧笙隻有摸上淩子陽的身體時，才能心安不少。然而，就在顧笙要去解開他的皮帶時，淩子陽忽然恢複清醒，推開了顧笙。
    “子陽？”
    “對不起”，淩子陽把顧笙的衣服整理好，雙手撐在他的兩側，頭抵著他的胸口低喘。
    “為什麼道歉？”
    “我有件事情跟你說。”
    “什麼事？很著急嗎？”
    “嗯”，淩子陽抬頭望著他說，“一直沒有跟你說，我和林蘭還有一個孩子。”
    窗外一道閃電辟進來，震得顧笙的手指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是個女孩，叫淩樹。”

    作者閑話：

    淩樹：（甜美）媽、媽~
    顧笙嚇得倒退至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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