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早晨開始的很早，晨霧彌漫，露珠懸垂在枝枝葉葉間，沒有凡塵的喧囂，隻有無窮無盡的靜謐。顧笙從往昔的夢魘中清醒，睜眼看見的是高高的梁柱，耳邊聽見的是噼裏啪啦的火苗竄動的聲音。
    睡袋裏麵還滯留著幾絲淩子陽的體溫，他一坐起來，正好看見淩子陽踏霧歸來。
    “醒了？”
    “嗯，你起得好早。”
    “給你打了點水，去洗漱一下，我們吃點東西就出發。”
    顧笙拿起腕表一看，才六點半，他趕緊起來收拾好東西，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著森林，忍不住連著拍了好幾張照片。
    “在取材？”
    淩子陽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他的身後，遞給他一個乘著熱湯的碗，濃鬱的魚香味飄散在晨曦中，顧笙接過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點點頭，“果然，同樣的魚，經過你的手就格外好吃。”
    “鍋裏還有。”
    “你吃了嗎？”
    “嗯”，淩子陽伸手幫他擦掉嘴上的湯漬，端的是麵無表情，顧笙心跳卻漏了一拍，連忙幹咳兩聲。
    “怎麼了？”
    “沒什麼”，顧笙一口氣把湯悶完，笑著說，“我再喝半碗我們就上路。”
    淩子陽一隻手忽然攬住他的腰，勾著顧笙整個身體往前貼，兩個人瞬間一絲無縫地挨在一起。
    “新葉一般生長在陡峭的地方，待會跟緊我，找好支撐物握緊，免得摔倒。”
    “傲~”
    淩子陽湊近，借一道清晨的陽光，用眼神細細描繪顧笙的眉眼，滿眼的溫情難得一見。他看著顧笙，看對方的臉一點點染上破曉時的嬌紅，覺得有些新奇，平時敢言敢語的人，這麼突然畏縮的像隻耗子？
    “怎麼不說話？”
    ……因為我受不了這種輕聲細語的溫柔啊！顧笙鬱悶，跟他對著騷可以，但不要這樣像保護什麼寶貝一樣地嗬護著，他受不了！
    習慣應付各種場麵，卻其實最不擅長應對真正的溫情，這就是顧笙。
    “我怕說多了，你討厭我了怎麼辦……”顧笙咬著下嘴唇委屈巴巴地解釋，“好不容易讓你答應我在一起的，我怕太嘚瑟把你嚇跑了。”
    淩子陽忍不住笑開嘴角，“不會，我想聽你的聲音。”
    “……真的？”
    “嗯”，淩子陽輕輕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胡渣紮的他額頭癢癢的，神態間倍感珍惜，顧笙心頭觸動，“早晨比較涼，進來吧。”
    顧笙有些傻傻地被他牽進神廟，等到淩子陽已經把兩個人的東西收拾好了之後，顧笙還沒從自己的世界掙脫出來。
    ……fuck！他不想做任務了！
    ——波波，波波，你給我出來！
    ——怎麼了，小主？
    ——我可以放棄任務，和淩子陽在這裏終老嗎？
    ——不行。
    ——我放棄複活，隻要能讓我在這個世界待久一點呢？
    ——……小主你冷靜點，不管淩子陽做了什麼，他看著的人都是“紀曉然”，不是你。
    顧笙語塞，波波又說。
    ——你隻是萬千任務世界的一個過客，小主，千萬不能深陷其中！！！這是所有任務者的大忌！
    ——可淩子陽是活生生的存在我麵前的，他是真實的，不是假的。
    ——他隻是個NPC！
    波波突然變成粗啞的男聲說話，顧笙一愣。
    ——NPC？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就像是遊戲世界裏一個NPC的存在，不值得你放棄一切。
    波波安慰道，顧笙皺眉，沒有再多說話，對波波的好奇突然增強了幾分。
    顧笙藏下自己的心思，一步不落跟著淩子陽到了一處地勢險峻的地方。淩子陽把背包放在一邊，顧笙將手機架在高處的一個地方，去幫他拿東西。
    因為下過雨，山裏的小路一片泥濘，淩子陽斜著身體去勾葉子，身體傾斜下去了九十度，路下麵雖然不是萬丈懸崖，但是，有很多新生的竹子，有些被昨晚的雷雨劈裂，留下鋒利的半截紮在土壤深處，如若淩子陽一不小心腳滑下去，可能會被紮成篩子。
    顧笙不敢分神，隻要淩子陽身體歪了一下，他立刻上前將人拽住。
    幸好兩人通力合作，很快就采集了很多的新葉。
    不知不覺，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臨到黃昏的時候，林間又起了一層濃霧，兩人暗歎不好，趕緊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去。
    然而這次的濃霧比昨天的來的更加氣勢洶洶，二人返程到一半，徹底被濃霧困住了。
    “子陽，這霧太奇怪了吧”，顧笙走到淩子陽的身邊，二人並肩而立，停住了腳步。
    “剛剛還好好的，說來就來”，顧笙苦笑，“比我還任性。”
    “你也知道自己很任性。”
    “……”
    我隻是隨口說說，兄弟，你可以不那麼認真。
    “昨天是阿茶娘娘出手幫我們，不知道這一次阿茶娘娘還會不會寵愛我們一下？”
    “你看得見嗎？”淩子陽問道，似乎料定他有辦法。顧笙摸摸鼻子，這個人，怎麼突然這麼相信他了？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嗯，我試一試”，顧笙睜大眼睛往眼前看過去，心裏默念，趕緊讓我們找到出路，趕緊讓我們找到出路。沒一會，眼前真的冒出來一條黑路，顧笙頓時笑了，心想，以前從來不相信神佛鬼道，一向是堅定地認為，我命由我不由天，這次，接連而來的幸運，讓他的信念動搖不得不動搖。
    “子陽，如果我找到出路，你有什麼獎勵給我麼？”
    垂落的手掌被另一隻手牢牢地包裹住，他聽見淩子陽好像輕笑了一聲，在他耳邊低語說，“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當然是嘿嘿嘿啊！
    “嗯……先走出去再說。”
    顧笙領著人往路上越走越遠，不多一會，濃霧又一次消散了，像是故意為難他們讓他們必須去到一個地方似的，二人這次看見了一處小洞，淩子陽左右環顧說，“偏離了我們之前走的小路，今晚可能要在這邊露宿。”
    “嗯。”
    顧笙看著洞口裏麵隱隱的有其他的光，說，“這個洞好像通到別的地方，我們進去看看？”
    淩子陽點了一個火把走在最前麵，用實際行動支持顧笙的一切。
    洞口很深，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他們還是在過道裏慢慢行進，顧笙皺眉，之前淩子陽采新葉已經忙活了一天，本來體力就消耗的差不多，萬一再往裏走，碰見什麼意外，他們兩個人會很難辦。
    思及此，顧笙立刻打起退堂鼓，“子陽，裏麵好像很深，我們不去了吧？”
    “怕了？”淩子陽回頭問，“就這麼放棄？”
    “也不是放棄，我們現在都很累了，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沒有那個體力。”
    “你不好奇阿茶娘娘引導我們去這邊幹什麼？”
    “比起命來，我一點都不好奇。”
    顧笙想拉著淩子陽離開，然而卻被淩子陽拽了回來，“我想進去看看。”
    “嗯？”
    “如果你覺得累，我背你。”
    顧笙奇怪，不明白在這種事情上堅持的意義，“要麼我們休息一晚上，等精神好點了，明天再進去看看。”
    “明天我們必須回去了”，淩子陽說，“景區的許可證上隻允許我們進山三天，明天八點前不回去，搜救隊就會出動，景區現在正在發展階段，到時候鬧出新聞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那我們下次……”
    淩子陽打斷顧笙的話，說，“這是最後一次進去看看的機會，走吧。”不然，下一次，陪你來這的人不知道還會不會是我……淩子陽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隻是看向洞內的時候，臉上帶著幾抹苦澀的笑容。
    “別怕，有我在。”
    “子陽，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
    淩子陽突然的倔強很是反常，不得不引起顧笙的多心。
    “不是”淩子陽說道，“隻是，我不想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間裏有遺憾。”
    顧笙雙眼亮晶晶的，像是突然間裝進了星辰大海。
    “我好像看見了光，應該快到了，走吧。”
    這次，顧笙沒有再多說一句。果然，走了不到五分鍾，他們一拐彎，就看見了震撼他們此生的景色。
    巨大的洞穴裏，熒光閃閃，叮叮咚咚的流水聲在腳下緩緩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們幾步之間，走進了遼闊的銀河般的壯麗當中，數不清的螢火蟲慢悠悠四處飛舞，振動的翅膀震動起一陣陣的光圈。
    有人去過宇宙星河嗎？他們去過。顧笙和淩子陽伸出手，心動地去輕觸眼前的螢火蟲，嚇得眼前的一片熒光瞬間消散。
    二人相視一笑，他們想他們見到了自然的奇跡，這麼大一片的溶洞，此間少有。
    顧笙舉起手電筒，他剛才看一處牆壁有些古怪，拿手電一掃，頓時震驚了。
    “子陽，你看，壁畫！”
    淩子陽看向遠處的牆壁，牆上畫著幾個身姿綽約的女孩，她們似乎在采什麼東西。隨後一幅畫，就是其中的一個女孩告別眾人，往大山深處走。再接著就是女孩在山間遇到了一個騰雲駕霧的男人，兩人在山間說笑，而山外的眾人卻守在山腳下，似乎在等待女孩歸來。
    看到這裏，二人立刻明白了，淩子陽說，“這些壁畫描述的是阿茶娘娘的故事。”
    “嗯”，顧笙點頭，語氣激動，“子陽，你找到了神跡！”
    那麼高興……淩子陽眸光一閃，糾正他說，“是我們。”
    他捧著顧笙的臉，把他掰過來重重地在對方的唇上落下一吻，嘴邊的胡子紮的顧笙臉癢疼，讓身體格外敏感興奮。
    在淩子陽要離開的時候，顧笙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拉著他加深了這個吻。淩子陽呼吸忽然急促，抱著他重重壓在牆壁上，手電筒啪地砸在地上，顧笙被他掰住下巴，咬住下嘴唇，變成甜膩的吮吸聲。
    “子陽，嗯~”
    淩子陽解開他的衣扣，密集的吻凶狠地落在胸上，一隻手掐胸，一手撫慰露出的半截腰。
    他看不見淩子陽的表情，隻被迫仰頭，看著頭頂的螢火蟲們沉迷。
    似乎是意識到二人不會給它們帶來傷害，一群群螢火蟲紛紛飛回二人的身邊，將他們身邊照的透亮。
    突然多了一群“圍觀群眾”，顧笙的感覺瞬間被推到頂峰，他喘息著低頭去看胸口上的腦袋，眼前看什麼都發昏，突然感覺心髒的地方被重重吸了一口，把他的靈魂都吸到戰栗，“嘶~”，他破口而出一聲呻吟，淩子陽動作一停，抬頭就和顧笙深情的視線對上。
    控製不住地，淩子陽捂住他的雙眼，緊緊抱住懷裏的人，與他唇舌糾纏。
    就讓他，拋下所有的顧忌，奢侈這一回……

    作者閑話：

    哈哈哈哈哈，山洞不適合做伸展運動，比較累，下一次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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