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神廟，外麵濃霧徹底散了，消失的無影無蹤，還好兩個人的心理素質不錯，不然以為青天白日鬧鬼，肯定要嚇的瑟瑟發抖。
    顧笙剛把包放下來，山裏麵就淅瀝淅瀝地下起了雨。
    “要不我們先生個火？”顧笙建議道。
    淩子陽點頭，就近選了一些柴火，顧笙就拿出打火機生火。顧笙四處打量，忍不住拿起手電準備去神廟四周轉一轉。
    “你要幹什麼？”
    “想看看有沒有不幹淨的東西，畢竟今天我們要在這裏睡一晚。”
    “不止一晚，明天晚上也要呆在這裏。”
    “那你陪我？”顧笙給淩子陽遞去一個手電，對方搖頭，“不要浪費電。”
    二人在廟裏麵四處轉悠了一下，顧笙看見這神廟看起來經常有人光顧，並沒有那麼的髒。他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扒拉，看有沒有毒蛇棲息在裏麵，然而，毒蛇沒看見，一堆白色的垃圾倒是看得分明。
    “這是什麼？”
    顧笙用樹杈挑起來，手電筒的光掃過去，淩子陽也細看了幾眼，接著兩個人同時沉默了一瞬間，顧笙幹咳了兩聲，把辨認出的蕾絲內褲扔到角落裏去。
    他接著用樹杈扒拉，成功地才廢墟裏戳出來幾個套套，還是破了好幾個洞的，要麼是被老鼠先生垂涎了好幾回，要麼就是，當事人幹活捅爛的，但顧笙就是覺得會是後麵一種可能，所以他對淩子陽說：“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總是會想到要幹出一番大事業來，子陽你看，就算是在野外，他們都還想著要把自己的子子孫孫射向大地，多麼偉大啊！”
    這番內涵的話，淩子陽聽了表示很無語。
    臉上神情莫測，他幽深的雙眸定定地瞧著顧笙，輕聲嗬斥，“別鬧。”
    後者笑了笑，小心地把東西也扔進角落裏。
    “你在國外就學的這些東西？”
    “什麼？”
    “沒什麼。”
    “哈哈，當然不止那些東西，還學會了很多”，顧笙想了想說，“以後我慢慢講給你聽。”
    像是情人間的呢喃，輕飄飄地一句話更像是一句承諾，淩子陽恍惚了一下，勾起一抹笑容。
    兩個人又前前後後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安全隱患後，外麵的雨水也變少了，淩子陽說要出去撿些柴火回來燒，顧笙也要跟著。
    “你把地板收拾一下，待會放睡袋。”
    “不了，我跟你一起出去，我找找附近有沒有什麼吃的。”
    “外麵下著雨，路很滑。”
    “我注意就好了。”
    “外麵很濕，會有……”
    “淩子陽，你相信我”，顧笙說，“我不是以前那個需要你守著的紀曉然，我可以獨當一麵。”
    “隨便”，淩子陽變了臉色就要離開，結果袖子被拽住，顧笙笑嘻嘻地湊過來說，“如果我找回來一頓吃的，我想要你的一個獎勵。”
    “……”
    “上大學的時候，隻要我拍出一個很好的作品，你都會給我一個獎勵，這次我也要。”
    紀曉然的記憶裏，淩子陽從認識之初就一直在幫他，剛開始拍攝的時候諸事不順，他很想要放棄，是淩子陽一次一次地鼓勵他，隻要他的照片比前一次進步一點點，光影之間能尋到一絲拍攝者的心意，那麼淩子陽就會給他獎勵。
    獎品有很多類型，吃一次飯，看一次電影，去一次遊樂園，一個玩具，一個手工品，一塊蛋糕，很多很多。
    那段時間，就隻有紀曉然和淩子陽兩個人，很多回憶都隻關於他們兩個人。紀曉然想到那些畫麵的時候，柔軟的內心就會多出幾分一本正經的激情。
    顧笙雙眼一眯說，“波波，我發現一個事情。”
    “怎麼了，小主？”
    “紀曉然是喜歡淩子陽的”，他說，“我們被紀曉然的記憶欺騙了，他”以為”自己喜歡的是林蘭，可是所有讓他情緒波動、記憶深刻的對象都是淩子陽帶來的。我想，他對林蘭更多的是從小到大相互陪伴的親情，對淩子陽才是那種純粹的荷爾蒙衝動。”
    “紀曉然是個gay。”
    “啊？”
    “看來，這次原主最後自殺的原因肯定是淩子陽，你說，會不會是紀曉然愛而不得，最後才選擇自我了解？”
    “小主，請你把語速放慢一點。”
    顧笙淺淺一笑，食指輕點下巴，嘀咕道，“看來我和淩子陽在一起，是”大勢所趨”啊。”
    等淩子陽回來的時候，顧笙已經添好了柴火，屋子裏多了幾分暖意，睡袋擺好放在不遠處，一堆的野果子洗的晶瑩剔透的放在一邊，而顧笙正弄著兩條魚放在火上麵烤。
    淩子陽看著自己手上的一些木棍，突然拿不出手。
    然而，顧笙看見他就招手，絲毫沒注意他手裏拿著的東西，淩子陽心裏一暖，走過去接過野果。
    “猜猜我的魚是從哪裏搞來的？”
    “側麵不遠處有一條河，我剛剛看見了。”本來準備撿完柴就去釣兩條，沒想到你捷足先登……
    “對啊，我徒手抓的，厲害吧。”
    “嗯。”
    “你先休息一下，這魚還要等一會才烤好。”
    “你想要什麼獎勵？”
    顧笙轉過頭，眼睛鋥亮，“什麼獎勵都可以嗎？”
    淩子陽沉默了一瞬，還是點了點頭，然後他就聽見顧笙聲音低沉地說，“嗯哼，我希望你能多找我說話”，見淩子陽沒聽明白的樣子，他又補充說，笑著說，“有事沒事就找我吃飯，看電影、做菜之類的，可以嗎？”
    “……”
    顧笙看淩子陽不說話，又笑著打趣說，“跟你開玩笑的，哪能真的要你獎勵啊，你能答應我拍攝已經幫了大忙了。”
    “你想見林蘭嗎？”
    顧笙呆了一下，“什麼？”
    “過兩天是林蘭的忌日，我帶你去見她。”
    淩子陽是怎麼曲解成我想見林蘭的意思了？顧笙想解釋，可心髒一疼，竟然是原主的情緒突然冒了出來，他想了一會說，“好。”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你們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淩子陽點點頭。
    “我聽其他人說，之前你爺爸媽去世的時候，是林蘭一直陪著你，後來你放棄攝影出來做飯店，也是她想到要做連鎖店打開飯店的口碑。聽到你們結婚，我其實很傷心，如果沒有當初的那件事情，我們還會待在一起。”
    “山上的事情你想起來了？”
    “隻記得我從懸崖上摔下去，然後林蘭也摔了下去，究竟發生了什麼”，顧笙搖頭，“還是不記得。”
    “你媽沒跟你說？”
    “她說是你們送我去的醫院，出國後希望我別回來了”，顧笙打量著淩子陽的神色說，“可是為什麼，我最近會看見一些你全身是血的畫麵，當時在山上，是不是還發生了其他事情？”
    淩子陽搖頭，“你記錯了，我是唯一沒有事情的那一個。”
    “你能把當時的事情再說一遍嗎？”顧笙趁機問道。
    “不重要了”，淩子陽回答，“林蘭已經死了。”
    顧笙一頓，低頭委屈，“對不起，你說得對，想不想的起來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而淩子陽眸色變深，頭扭到一邊若有所思。顧笙的記憶，跟他認為的出入太大。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想回來”，顧笙抬起頭打起精神說，“隻是，看著自己最愛的兩個人在一起，一想到這幅畫麵，就什麼都不敢做。”
    淩子陽突然回頭，“你說什麼？”
    “嗯？”
    “最愛的兩個人？”淩子陽表情難以描述地重複顧笙的話。顧笙一愣，似乎才想起自己說了什麼，臉色變了變，變了一副神情說，“我喜歡你子陽，你不知道吧？”
    淩子陽瞪大了雙眼。
    “也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待在國外的這些年，我可能還是會想不明白，男人跟男人之間也是可以相愛的，不過，到底還是我單戀你”，顧笙抬起頭，露出一個苦笑，“我以為我喜歡的是林蘭，其實，我隻是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我分手後和你站在一起。”
    淩子陽似乎很難消化他聽到的這些話，“你不喜歡林蘭？”
    顧笙迷茫地說，“以前大概是喜歡的，後來林蘭也跟我說，我跟她之間隻是兩隻失去主人的家寵在抱團舔傷口，隻是那時候太年少，她看出來了，我卻不懂。”
    “誰懂呢？”淩子陽看著火光說，“……是錯過。”
    顧笙眼前一亮，“錯過？子陽，你當初對我是不是也有感情？”
    淩子陽沉默不說話，顧笙坐到他身邊，“既然我們已經重逢了，不如在一起試一試，嗯？”
    “你在說什麼？”淩子陽皺著眉看他，“我已經結婚了。”
    “可是林蘭已經”，顧笙說道，“你單身，我未娶，我們在一起，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還是你介意別人的目光？”
    不是介意別人的目光，而是……林蘭臨死前那一幕已經深深刻進了他的靈魂，還有家裏人，他已經過了冒險的年紀。
    “好，我們試一試。”
    他脫口而出，看著顧笙雙眼迸發出的亮光，淩子陽心跳一滯，覺得，自己一定瘋了。

    作者閑話：

    總覺得每個人年少時都會有錯過的那麼一個人，可能淩子陽和顧笙算比較幸運的，在人生的某個階段還能和當初的那個人重逢，盡管兩副身軀裏都換了靈魂，到底也是圓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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