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 白虎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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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死。”
冷冰冰的臉上沒有疑問,那目光依舊如刀劍,清蕪隻是笑笑,不做回應。
又見他拄著刀,歪了幾下站起,收刀入鞘時,滄嵐兩字一晃而過,澆了暗紅色的釉,和磨白了的刀柄兩色衝撞,十分醒目。不知道是刀名還是人名。
站起後,他徑直離開。
清蕪試著動了動,胸口劇痛依舊,想來是真的斷了骨頭。他隻能這麼躺著。運氣好些的話,熬上兩宿,大約可以站起來慢慢走。
一陣悉索聲響在腳底方向,清蕪是看不著的,聲兒近了些,他咳嗽幾聲,笑了。
“回來了。”
也沒有疑問,黑色衣角又出現在視野中,那張不合身份的清秀稚嫩臉已經去了血漬泥汙,倒也算得上賞心悅目。
清蕪隻是笑了下而已,不想這孩子眉心一鎖,啪的又給了他一巴掌。不曉得自己的臉在起初一拳,這廂一掌後是否還能看。歎口氣,把歪過去的臉擺回來,不笑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會子,清蕪又歎口氣。
“我沒辦法還你的手,可我又喜歡笑,這可怎麼是好?”
“如果你還看著我的臉,露出嘲諷,我還打你。”
清蕪別無選擇,當下就對著這張臉,心中想著百花盛開,冰河消融的春日盛景,展顏一笑。
這回總該合格了。
就見這孩子愣了下神後,又是一掌呼來。
清蕪不大高興,臉冷了下來。
“聽聞長狄有聞名遐邇的虐人法子,今日倒叫我領略了。”
“你不笑並不難看,非要笑來笑去。一副浪蕩樣。”
清蕪真是想叫屈。可惜這孩子投來一記刀子眼,生生澆滅了他這個想法。
這尊喜歡不讓人好好說話的尊神,走到清蕪身後將他托了起來。
“喏,看好了,你的腿已經斷了。”
說著在清蕪身上遊走一輪後又說
“肩骨十有八九也斷了。真是麻煩。”
“嗯,十分麻煩。”
“誰和你閑聊,我要告訴你,待會兒疼了,自己忍著。別給我亂嚎,引來什麼不好對付的東西。”
清蕪正要苦笑,而後問一問這個人要做什麼,就見自己身上已經纏上幾條粗樹皮。
來不及他說什麼,就被抱住屁股一下提了上去,順勢伏在了一塊堅實的後背,沒怎麼疼。
清蕪還是哼了一聲。
正利落的把餘下的樹皮往自己腰間,脖子上打結的那孩子,扭頭吼他
“哪裏疼了,嬌氣!”
清蕪再哼一聲。
“你的手捏的我屁股疼!”
托住的手瞬間抽走,扭過來的臉也迅速調了回去,清蕪分明看到兩隻紅耳朵還在往下紅。
心情登時輕快許多。
紮成個待賣螃蟹的清蕪視線所及,大多是某人的後腦四周,實屬無聊。
“在下清蕪。”
除了輕靈的好似在飛的腳步聲,沒有回應。
經過處綠林茂密,清蕪笑笑,伸手帶下一片葉子,含到嘴邊。
急切的腳步聲外忽的亮起樂音,扭頭看去,果然是背上的這個人幹的。
嬌滴滴的書生就愛幹這種美其名曰知情至性的蠢事。
烏氏國的大將軍,一身弱不禁風也就算了,在這全然都是未知的野林山地中居然還敢發出聲響,你是怕不夠惹眼嗎?
“喂,我說過什麼!”
“不要亂嚎。”
“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無聊死了,你不理我,我自己理自己,吹了首南燕歸。”
聽不出來他第二句話就在警告他馬上閉嘴了嗎?真是蠢死了。
反手,扯過他嘴邊的破葉子,當著他的麵捏碎,總該明顯不過了吧。
“你扯就扯,摸我嘴做什麼?”
懶得理他。
清蕪又見那薄薄的耳朵紅了會兒,心情確實不錯起來。
“你捏也捏了,摸也摸了,看來我不要知道你的名字都不行。”
簡直是煩死人。
“兩軍交戰,你竟然不知我的名諱?”
這著實侮辱人。
“我來軍中方十日不到,還真不知你的名諱,見諒。”
腳步緩下,他扭頭望向這個氣人的傻蛋。
“十日不到?”
“是也。”
微笑起來的臉怎麼看怎麼暗藏計謀。不可大意。
“哼。”
扭頭回去,還是少言最妙。
清蕪又帶下一片葉子,正吹出一個音,又被奪去。
“滄嵐!我叫滄嵐。”
眼睛眯起,清蕪笑眯眯的拱手
“好名字,在下見過常勝將軍,白虎滄嵐。”
“嗬,虛情假意。”
清蕪不能做這個不能做那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真真是叫他難耐。
滄嵐總算是停了腳,清蕪四處一看,原來是塊平地,中央有條尺把寬的小溪。
“你去洗洗,身上不要留血腥。”
“將軍,在下實在無能為力自己洗,洗不幹淨你可別打我。”
滄嵐一瞧清蕪那個笑盈盈的臉就隻想戒備。
“哪個打你,自己去,骨頭斷了又怎麼樣,嬌氣。”
清蕪坐在小溪邊寬衣解帶,遭來滄嵐嗬斥
“解衣服做什麼!”
“在下不如將軍英明神武,傷的地方實在有點多,隻能解了衣服,好好洗一洗。”
“雨剛歇,要是就此發熱,你就自己嗆死為好。”
“是是是。”
清蕪脫光,團起外衣,裹了水擦臉,擦身。他做的細致,自然耗時。
凝神四看的滄嵐等的不耐,回頭去催。
巧了巧,正碰上清蕪搬腿套裏褲。
修長的身體展開著,胸前的粗樹皮鬆鬆的繞著,遠遠看,叫人不曉得說什麼好。
清蕪這時正好側頭望來,鬆了綁帶的頭發傾瀉到地,幾縷搭在眉尾眼角,滄嵐不知道自己是否看了很久,他隻知道自己沒有立刻挪走。
“將軍可來看看我洗幹淨沒?”
他才不去。
扭身回去,繼續把風,身後卻傳來一聲悶哼。
再回頭,那人已經躺倒,好像昏死了過去。
滄嵐看了下四周,快速倒退著來到清蕪身邊,鼻息尚可。拾起幹燥衣服蓋住人,重新背上後背,勾腳團起一捧砂石掩住清蕪吐出的血後,他迅速離開。
日頭漸落,最危險的時刻即將來臨。
滄嵐還在尋找著可以容身的地方,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必須要趕在天黑之前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