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霧 第八章 奇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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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不變,先考語文。
寧素生做卷的時候,做的比較快,抬頭一看,還是有很多人在奮筆疾書,有的是在寫作文。以“偶然”為話題寫文章,或是議論文,或是記敘文。大概最佳立意是論證偶然與必然的關係吧?
似乎無知覺的,等他回過神來,一篇八百字的作文呈現在他麵前。
“我是那麼的孤僻,也不明白何為孤單。似乎永遠一個人就是我的歸屬。”
“我想就算我是活在地底下的爛泥,可我約會永遠驕傲地活著。我不是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我總覺得終歸是我理虧……”
“我能做的有很多,可我卻選擇了無動於衷。為了達到目的,我不惜一切……”
“我又發呆了,忘了,什麼都忘了。後來,我坐在杏樹下。我又碰見了他,他依舊高潔,向我伸出手,可我卻熟視無睹,我隻是盯著他,盯著他,仿佛要穿過他尋回最初偶遇的他。可我找不到了,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
寧素生渾渾噩噩地,隻是毫無知覺地把作文交上去,甚至寫完後沒有細看。
隻是後來這份作文消失了,老師們也很詫異。
寧素生又想起了周橋溪,想著他會過來找自己,總覺得有些麻煩,他總是喜靜的。而且他覺得,周橋溪會將他的習慣打破。
寧素生隻知道這是前所未有的一種奇怪的情感,寧素生不知道,也不曉得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他此時的心境,又覺得仿佛用世間上所有的詞語來形容也略顯庸俗,猶如小孩般隻懂得以“咿呀”之聲來訴說自己的見聞。
他的位置靠窗戶,是課室的角落,做完了卷,呆呆地坐在那裏,好像不檢查已經成了自己的一個習慣,慣性地托著下巴,望著外麵寂靜的天地。
今天天氣真好,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一幕,心裏又泛起陣陣的漣漪,恐慌的心情籠絡了他的一切思緒,他又一次因為一個他幾乎要忘記了的男生而忘記了該如何去漠視。
天生執著,不可不謂悲。
天空一抹亮麗的色彩,落入眼中,天空似有無限的褶皺,雲層遮蓋住了那光亮的太陽,那遙遠的太陽似乎越來越遠,天空的雲朵形成了一層又一層的帷帳。
金色灑滿了大地,留下滿滿的亮光。寧素生伸出了手妄圖承接住這份溫暖的光芒,卻始終無法點亮他心中伸出最黑暗的地方的那一盞燈。
光芒照耀著大地,似乎總有些盲點,始終無法顧及。
待寧素生回過神來,已經快要交卷,望向外麵的走廊,一片冷清。
長廊上每隔三米就有一副畫,是曆來的學生所畫,流露出那一份份不同的情感,對前路的迷茫,對青春的向往。
寧素生的目光落在了一幅畫上。因為離得太遠,所以也沒有看得太清楚。
隱隱約約之間,寧素生好像望見了一個少年,少年的麵容清晰可見,他端坐在碧波蕩漾,波濤平靜的玉湖中的亭子上,安然寧靜,似是在欣賞著湖光的美景,又似是在思念著誰,神情黯然惆悵,手裏拿著類似於一封信那樣的東西,不知是信本來的顏色還是受時代的熏陶,信呈現出一種陳舊的感覺,少年的眼角似乎含淚,仿佛是思念和落寞的寫真。他很是憔悴,或許是陰影的效果,他的身體周圍仿佛懵了一層灰,滿是陰霾。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少年似乎在等著誰,靜靜地等著誰,他仿佛在等寫信給他的人。
望著他清晰的側臉,寧素生總覺得他很像誰,卻總是說不上。
畫這幅畫的人,又有著怎樣的心境,怎樣的思念,將這一切巧妙融進一副畫裏,又想借這幅畫訴說著怎樣的情感,告訴心愛的人自己的心。
仿佛是一個癡情的人,為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廢寢忘食,將這幅畫作呈現在大家麵前。
看到這裏,寧素生已經不敢再望向那幅畫,好像再望下去,他就會漸漸沉淪,無法自拔。
寧素生回過神來,眼角微微有些濕潤,他又俯下身子,將頭枕在手上,作睡覺的姿態,暗自拭淚,調整好心態後,再坐起身來,這時,悅耳如銀鈴的鈴聲響起,語文科考試結束。
曆來是最後一個學生收卷,班主任似乎是怕了他,要求第一位學生收卷。
管她呢,做好自己就好了。
——小七!
成墨杉笑得一臉燦爛,張開了雙手,仿佛在等待著寧素生的擁抱,“不知羞恥”地往他這邊蹭來。
寧素生隻是淡淡地瞥了成墨杉一眼,沒有任何情緒,冷冷地開口,“又怎麼回事?”可那語氣裏卻沒有半分的嫌棄抑或是厭惡。
成墨杉是在這個學校裏,不,應該說是在這個世界上,寧素生唯一的一個朋友,在他成丈後的臉皮再加上非人的毅力和嘮嗑下,寧素生棄械投降,隻搭理成墨杉一個,成墨杉就是寧素生唯一的一個朋友。朋友嗎?
成墨杉比他大兩年,小時候他和他有過一麵之緣。成墨杉初三的時候去迎接新生,恰巧碰見了剛上初一的寧素生,寧素生這才再次和成墨杉碰麵。隻是那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這件事成墨杉也清楚,之後寧素生就轉學了,然後就再也沒有見到成墨杉了,直到現在高中,寧素生又見到了他。可惜……成墨杉已經死了。
寧素生歎了口氣,還以為他的耳朵可以清淨一下的呢。
——你別這麼冷啊!一看你就知道你本性不是這樣的……
——我來找你玩呀!
成墨杉依舊不依不撓,厚著臉皮往寧素生這邊蹭。寧素生冷冷地瞪了成墨杉一眼,麵無表情,成墨杉也識趣地停下,坐在前麵的一張椅子上,轉過身來,呆呆地望著他。
成墨杉其實並沒有開口,寧素生所能感受到的成墨杉的聲音,其實是在腦海裏感知的——因為成墨杉死的那晚的不知名原因。
這個班的人數是單數,而他,被稱為冰山的這個人,自然而然是那個獨立一個人做的那一個了,隻是這樣子也難得清靜,倒也不錯。
——好吧……
成墨杉望著他依舊麵無表情,也不吱聲,正當寧素生以為成墨杉終於要棄械投降的時候,卻破天荒地突然興奮起來,既然如此……
成墨杉邪魅一笑——成墨杉的笑話時間到!
成墨杉又往他這邊蹭了蹭,隻是成墨杉和寧素生之間隔著一張桌子,也不能靠得太近。
或許,很久之後,寧素生才明白成墨杉的心,寧素生也明白,成墨杉和他之間隔著的不僅是所謂的一張桌子,而是兩個宛如城牆的胸膛,彼此看不穿別人的心。
成墨杉永遠也不懂寧素生,隻知道他的悲傷。寧素生也讀不懂成墨杉,發生了那樣過分的事還要假裝堅強。
其實有些滑稽,成墨杉並沒有開口,隻是這麼望著寧素生,而事實上,他們正在對話。——從前,有一對老夫婦去拍照,攝影師問:“大爺,您是要側光,逆光,還是全光?”,大爺靦腆的說:“我是無所謂,能不能給你大媽留條褲衩?”哈哈哈……說著,他自己笑了起來,發現眼前的寧素生的嘴紋絲不動,尷尬地笑了笑,嗬嗬,嗬嗬,我就是給你個範例,告訴你這笑話不好笑,讓你以後別看……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又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話覺得有點不對勁,卻又不好再說下去。
“鈴鈴鈴……”鈴聲到了現在似乎也沒有先前感覺的悅耳,寧素生隻是怔怔地望著成墨杉,感覺成墨杉的眼裏有一絲失望。
那,那個……考地理,他……那個,加油!成墨杉好似有些不自在,竟然有點語無倫次,或許已經習慣了寧素生的冷淡,成墨杉還是慣性地扯出一個笑容,手指了指自己的座位,示意先回去。
望著他與平常不一樣的背影,仿佛有不可承受的重量要壓下來了,不知怎的,寧素生竟然叫住了他,“成墨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