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昱臘月二十七放年假。
    二十六晚上公司年會，一夥人又唱又跳地玩到午夜，鍾昱又被灌了不少酒，好在這次長了記性，沒像上次那樣喝的一晚上讓兩個人占了便宜。
    等熬過了發年終獎，鍾昱偷偷溜出來在走廊裏點了根煙。
    拿出手機看了眼，有一條消息，安易的，時間是十分鍾之前。
    易燃易爆炸：哥，我偷偷溜出來了，去你家找你。
    鍾昱臘月二十一才從上海出差回來，但跟鍾昱一起回來的，還有楊遠。
    大哥回了家安易就不敢再在外麵太過分了，鍾昱回來那晚在鍾昱家溫存了一夜之後就沒再留在鍾昱家過夜。
    今天不知道找了什麼借口遛出來的。
    鍾昱給安易打了個電話。
    “哥，”安易聲音很興奮，“我到人民公園了。”
    他們開年會的酒店留在公園那條街上。
    “那你直接到銀豐酒店吧，”鍾昱把煙頭按滅在垃圾桶蓋子上，“我們公司開年會，剛好你過來我找個借口溜走。”
    “行，那我到了叫你。”
    掛了電話鍾昱剛要回去，正好看見從隔壁會議廳出來的白靖予。
    本想著裝沒看見的，剛走了兩步白靖予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鍾經理。”
    鍾昱隻能停下腳步。
    “鍾經理怎麼在這？”白靖予問。
    “年會。”鍾昱冷淡地答了一聲。
    “哦，我都忘了，咱們公司習慣在放假前辦年會，”白靖予禮貌地笑了笑，“鍾經理怎麼出來了。”
    鍾昱不想過分糾纏，回了一句：“上廁所。”
    “對了，我有份新年禮物要送給你，”白靖予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鍾經理稍等一下。”
    鍾昱皺了皺眉。
    好在沒用了多久就一個助理模樣的小姑娘從廳裏出來，手裏提了一個白色的禮盒。
    白靖予接過來遞給鍾昱，“我們好歹上下屬一場，還希望鍾經理收下。”
    從外麵看不出來什麼東西，但鍾昱知道他如果不接，這人還得糾纏一會，最後隻能接了過來，“謝謝。”
    “送給你，或者送給那個小夥子，”白靖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身回了會客廳。
    鍾昱掂了掂，倒是不怎麼沉，外麵一個白色禮盒，裏麵還有一個白色盒子，上麵隻有一串燙金的小字：foryou。
    鍾昱拎著盒子回了年會，剛剛又是抽獎又是表演的，倒是沒人注意他手裏的東西。
    剛坐下沒一會，安易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裏麵亂哄哄的，鍾昱索性掛斷電話回了條短信。
    等我。
    跟周圍的人打了聲招呼，鍾昱抓著外套從裏麵出來，走到大廳就看見安易站在水晶吊燈下麵等著他。
    腆著一張笑臉，露出兩顆小虎牙。
    “哥，”安易上去迎著，一湊近就聞見了鍾昱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
    “沒喝多少。”鍾昱笑了笑。
    “我沒喝酒，那我開車，”安易一臉興奮。
    “算了吧，”鍾昱按著安易腦袋胡嚕了一把，“你無證駕駛比我酒駕也好不到哪去。”
    他怎麼敢坐剛滿十九歲駕照就已經被吊銷過了一次的人的車。
    “那你要酒駕嗎？”安易依然一臉興奮。
    “……”鍾昱無言以對，“我找個代駕行不行？”
    “行。”安易還是一臉興奮。
    也不知道興奮個什麼勁。
    “這是什麼？”安易從鍾昱手裏把禮盒接過來。
    鍾昱知道安易對白靖予沒好感，隨口說了一句：“不知道，抽獎抽的。”
    “哥你手氣真好，這東西一看就不便宜，”安易拿起來樂嗬嗬搖了搖，也沒聽出來什麼東西。
    正想著打開看看，鍾昱打斷了他：“回家再看吧，還得裝回去怪麻煩的。”
    主要是白靖予送的東西他有點不放心。
    萬一是什麼毒煙暗器之類的呢。
    酒店前台給叫的代駕過來的挺快，給鍾昱出示了駕駛證後才從鍾昱手裏接過車鑰匙。
    “這個本本真是個好東西。”安易嘖了一聲。
    “你駕照怎麼吊銷的？”鍾昱問了一句。
    “拿本之前我玩的是GTA5，”安易衝鍾昱笑了下，“一看見紅燈我就想踩油門。”
    鍾昱：“……”
    還好剛才沒把車鑰匙給他。
    代駕一直幫忙把車開進地下車庫裏。除了手裏這個禮盒，鍾昱後備箱裏還有一箱公司發的年貨。
    兩個人四隻手才將將把東西拿過來，到了門前鍾昱都空不出手來開門。
    好不容易進了家門，兩個人把大包小包往客廳裏一堆，攤沙發上不動了。
    “哥，你們公司真有錢。”安易嘖嘖兩聲，“發這麼多東西。”
    今年東西確實比去年多，大概老板覺得他年底出差一趟不容易，年貨標準都是按總監的規格發的。
    不過所謂年貨嘛，大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你看著有想要的就拆了，不想要的就扔那吧，”鍾昱說，“等我有時間拿給樓下保安。”
    “不用串門的時候送親戚嗎？”安易一屁股坐地上，抱著一個盒子開始拆包裝。
    “我在這邊沒什麼親戚。”鍾昱笑了笑。
    “好吧，那就便宜我了。”安易笑嘻嘻先開了一盒零食，從裏麵拆了一包堅果開始吃。
    安易邊吃邊拆下一個包裝，看到感興趣的放左手邊，不感興趣的放右手邊。
    鍾昱看了看左手邊那幾個禮盒，雲片糕，豬肉脯，還有一套零食大禮包。全是吃的。
    沒一會嘴邊的吃的已經換了好幾個樣。
    “哥，這個要嗎？”安易叼著魷魚絲問。
    鍾昱瞥了一眼，一套保暖內衣。
    論公司發過的奇葩年貨。
    “我不要。”鍾昱搖了搖頭。
    “那我要。”安易興奮地拿著衣服站起來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接著頹然地又坐下了。把衣服疊好了放回盒子裏，“送給保安他媳婦吧。”
    話說鍾昱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給他發一套女士保暖內衣啊喂！
    “哎，這個好，”安易又開始了下一波攻勢，舉著一個綠色盒子給鍾昱看，“壯陽神器，這個得留下。”
    鍾昱笑笑沒說話。
    安易成功從盒子裏掏了兩把韭菜出來。
    那叫一個青翠欲滴。
    “明天我給你加個蛋炒炒。”鍾昱笑著說。
    “我靠，你們公司簡直有毒啊！”安易一手一把韭菜苗，“這兩把韭菜有這個盒子貴嗎？我還以為怎麼著不得是兩盒瑪咖。”
    “你用不著。”鍾昱笑了笑。
    這小狼崽子每次過來都跟發情似的，好在這幾天過來的少了，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也是。”安易很有自知之明地把盒子放在了右手邊。
    安易一邊拆著，鍾昱去廚房倒了杯水。
    拆到最後就剩了那個白盒子。
    鍾昱剛端著水回來就聽見安易一聲驚呼。
    “哥，你們公司真開放，”安易興奮地嘖了一聲。
    “怎麼了？”鍾昱靠著門框邊喝水邊問。
    “我們青玄過年都沒發過一箱子避孕套。”安易舉著盒子給鍾昱看，“全年至尊大禮盒，24款72隻。”
    “咳咳，”鍾昱差點沒一口水嗆死。
    白靖予……
    鍾昱默默在心裏的小本本上又記了一筆。
    “持久，緊致，超薄，情趣……”安易挨個看了一遍，最後抬頭看了看鍾昱，“哥，你喜歡哪種？”
    鍾昱端著杯子好半天才緩過來：“你開心就好。”
    “嗯，我比較喜歡這個帶凸點螺紋的，但是我們第一次還是用這個超薄倍滑的吧。”安易拿了一小盒衝鍾昱揮揮。
    “……”
    他當初怎麼就沒想著隨手給扔了。
    “我去洗澡，”鍾昱扔下杯子往樓上跑。
    “我也去。”安易抱著盒子追了上去。
    鍾昱趕在安易追上來之前進了洗手間。
    靠在門上才慢慢鬆了一口氣，鍾昱盯著洗漱台上兩個人的東西開始出神。
    這個小狼崽子越發不好打發了，上次在超市被他撞見讓他逃了一次，這次倒好，直接提著東西送貨上門。
    鍾昱很輕地歎了口氣，開始脫衣服。
    那些話他還沒想好怎麼跟安易說，可照這個勢頭看，有些迫在眉睫了。
    站在水裏衝了老半天鍾昱才發現水是涼的，把熱水器開關往熱水那邊扭了扭水才一點一點回溫。
    剛才全身肌肉都用來抵禦涼水了，這樣突然換成熱水肌肉再放鬆下來，全身都有種無力感。
    兜頭的熱水從上往下澆下來，順著肌膚往下去，溫熱的，浸潤全身的，那麼像……血。
    像他當初從車裏死命拽出來的人，血是溫熱的，人卻一點一點變得冰冷。
    站在酷熱的炎陽下，整個人卻冷的發抖。
    感覺到身後有人的時候，鍾昱身體本能地抓住那隻伸過來的手反向一擰，把人往前一推，胳膊扭到了背後。
    “哥，哥，是我，”安易被臉衝著牆直接按在了浴室瓷磚上。
    鍾昱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把安易放開，“你怎麼樣？”
    “沒事，”安易活動了一下被扭的胳膊，剛才鍾昱力道很大，讓他差點就以為自己又要脫臼了，“哥，你這反應也太嚇人了，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剛想上來拍拍你，還沒碰到人就讓你按牆上了。”
    鍾昱關了水，抄了一塊浴巾擦幹身子換上衣服，“我剛在……想事情。”
    “看你洗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安易笑了笑，“不過哥，你這身手……”
    他一直覺得鍾昱像有兩下子的人，但一直也沒機會見識，今天算是領略了。雖說當時他是沒防備，可即便是防備了，他也不見得就躲得過去。
    鍾昱出手很快，而且全靠的是本能反應。安易雖說跟黑子和大哥比算不上什麼，可畢竟也是從小在混混堆裏長大的，像在容大對付五六個小紅那樣的綽綽有餘，如今卻毫無還手餘地地被鍾昱製服了。
    這麼說起來的話，這不算第一次了，當初在獵·色鍾昱也在背後拍過他，他當初本能地想把人過肩摔，結果輕輕鬆鬆就被化解了。
    那鍾昱的身手，就細思極恐了。
    “我跟你說過我有個弟弟吧？”鍾昱穿好衣服靠著門。
    “嗯，繼父那邊的孩子。”安易還記得。
    鍾昱抬頭看了安易一眼，“我倆跟你三個哥哥是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