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是累著了，兩個人一直睡到下午兩點才起來。
    下樓的時候奶奶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看見他們下來站了起來，“看你們在睡覺，我也沒叫你們，飯都在鍋裏蓋著呢，我給你們熱一下。”
    “沒事奶奶，我自己來。”羅希快走幾步進了廚房。
    剛一進去就不敢動了，那裏火燒火燎的疼。
    “疼啊？”黑子皺眉。
    “換你你試試！”羅希沒好氣，慢慢挪著往流理台走。
    “我是沒問題，”黑子笑笑，“我是怕你不行。”
    “我怎麼不行了！”羅希不樂意了。
    “你坐著吧，我來熱，”黑子搬了個小馬紮給羅希，“我不是說你不行，我的意思是，你看我這皮糙肉厚的，你不怕把你家小希希再禿嚕一層皮去。”
    “滾你丫的，”羅希剛坐下又騰地站了起來，“去你媽的小希希！”
    羅希家的廚房用具相當齊全，可能是考慮到家裏隻有兩個老人和一個孩子，羅希盡可能把所有能省事的廚具都搬了回來。
    比如那台洗碗機。
    當初黑子往家裏買了一台，被二哥搬出家訓“做飯的人不洗碗，你們一個個的連碗都不洗了還待著這個家裏幹什麼”，強行給退了。
    黑子打開炒鍋看了下，辣子雞。
    “是辣子雞嗎？”羅希坐在小馬紮上問，“我奶做的辣子雞特別好吃，外麵做不出來這個味道。”
    “是挺香。”黑子偷拿了一塊塞嘴裏，“哎，真好吃。”
    “你洗手了嗎？”羅希無奈。
    “好像是……沒。”黑子說。
    “從什麼時候起沒？”羅希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就……”黑子想了想，“一直沒啊。”
    “幹完了……也沒去洗個手？”羅希已經問不下去了。
    黑子撓撓頭，“你一沾枕頭就睡著了，我給你蓋上被子，挨著你就睡了。”
    羅希：“……我突然不餓了。”
    “我也沒幹啥啊，”黑子還舔了舔手指，“我又不是拿手擼的。”
    “你那啥，”羅希閃避了一下目光，“那什麼的時候就沒扶著點？還有……處理你那子孫萬代的時候就沒粘上點？”
    黑子看著自己閃著水光的手指發了兩秒的呆，“靠，我也不餓了。”
    “算了，我帶你出去吃吧。”羅希歎了口氣。
    “你能行嗎？”黑子目光從羅希臉上往下移。
    “滾，”羅希把腿並起來，“不去拉倒。”
    “去去，我也沒說不去啊”黑子把手在褲子上蹭蹭，“反正開車，也用不著腿。”
    “你把手洗洗，”羅希一臉嫌棄，“還有，找個袋子把雞裝起來，一會出去扔掉。”
    “遵命。”黑子笑了笑，麻利地操辦起來。
    兩個人偷摸著從廚房溜出來，途徑客廳奶奶還在看電視。因為腿疼，羅希原本貓著腰呢，見奶奶看過來，瞬間挺得筆直。
    “奶奶，我帶黑子去市裏逛逛。”羅希說。
    “早點回來，晚上冷。”奶奶說。
    羅希應了一聲，挺直了腰杆往外走。
    黑子嘖了一聲，看著都疼。
    果不其然一出門口，羅希立馬彎腰下去。
    取車的時候黑子發現旁邊還停了輛自行車。
    “吆，這誰的車。”黑子問。
    “羅翌的，”羅希看了一眼，“平時上學的時候騎，今天開車才沒騎走。”
    黑子有了個大膽的想法：“離市裏遠嗎，要不我們騎自行車去？”
    “有病啊？”羅希翻了個白眼，“大冬天，齁冷的。”
    “我騎車不冷，”黑子把棉服脫下來披在羅希身上，“你多穿點。”
    沒等羅希反應過來黑子就把車推了出去。
    “來，”黑子拍拍車後座，“私人專車。”
    幼稚。
    羅希心裏鄙視了一番，卻還是不爭氣地走了過去。
    怎麼坐又是個問題。
    跨著坐的話，磨大腿根，側著坐的話又坐不穩。
    “上來啊。”黑子已經把車座子調好，一條腿已經跨在腳蹬子上了。
    羅希心一橫，側著坐上去。
    “走嘍！”黑子往前一蹬，車子晃晃悠悠地就上了路。
    羅希急忙抓住手頭的東西，等回過神來一看，剛好是黑子的衣服。
    黑子棉服脫了，裏麵就剩了一件羊毛衫，隔著衣服就能感覺到黑子因為騎車崩起的肌肉，並且隨著每一腳蹬下去有規律地伸縮。
    有規律地……伸縮……
    羅希覺得指尖有點發燙，看黑子騎得穩了，慢慢把手鬆開。
    寬敞平坦的公路上就一塊幾裏米見方的磚頭，黑子毫不客氣地碾了上去。
    羅希還沒拿利落的手立馬又抓了回去。
    “你丫行不行啊？”羅希沒好氣。
    “開玩笑，你知道我自行車跟誰學的嗎？”黑子說。
    “誰？”羅希好奇。
    “我家小四兒！”黑子一臉自豪，“當初就小四兒有輛自行車，我把他的車摔廢了又摔斷了一條腿才學會的，剛學會了大哥就給我買了車。”
    “……”羅希無語，“所以你就沒正兒八經騎過自行車？”
    “這不就騎上了嘛！”黑子適時地晃了晃車把，羅希立即把整條胳膊圍上來，緊圈在黑子腰上。
    黑子無聲扯嘴笑笑。
    當初他腳踩一輛永久稱霸東關胡同的時候，羅希可能還在哆哆嗦嗦喝豆腐腦呢。
    “你下來，換我帶你。”羅希說。
    “這個呀，”黑子笑笑，“賊磨腿！”
    羅希不作聲了。
    到了中午那點緯度差異就覺出來了，阜陵的午後要比容城暖和，騎了沒一會黑子就出汗了。
    “吃什麼呀？”黑子問。
    “火鍋。”羅希說。
    他也算悟出來了，他這條胳膊隻要不動，這自行車就能穩，稍微一動車身立馬就晃。
    這人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能這麼幼稚？
    問題是麵對這麼幼稚的行為他竟然毫無辦法。
    “我大老遠來一趟，你不請我吃點有特色的？”黑子問。
    “一會你就知道了。”羅希說。
    本來開車十幾分鍾的路騎車愣是騎了四十多分鍾。
    羅希下車的時候看了黑子一眼，除了出了點汗，臉不紅氣不喘的。
    羅希帶去的火鍋店名曰筋頭巴腦，牛筋牛肉一鍋燉，牛肉煮爛了，入味十足，板筋勁道有嚼勁。
    兩個人去的時候剛好青黃不接，吃午飯的剛走，吃晚飯的沒來，整個店裏就黑子和羅希兩個人守著一大鍋吃。
    好處是挺安靜的，沒有人聲聒噪，壞處是太安靜了，就剩黑子一個人在那叨逼叨，吵得羅希頭大了一圈。
    並且深深佩服一個人能在嘴皮子全程不閑著的情況下還能把一大鍋肉吃的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