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嗎？”
    “走了走了。”
    “走遠了嗎？”
    “嗯，一點氣息都沒有了。”
    “問你了嗎？”葉煙白靠在周衍之懷裏虛虛問著話，男人還閉眼感受著周圍都沒說上一句那些話頭就全被包靈犀接走了，沒好氣的堵了回去就見外孫咂吧咂吧嘴委屈的盤起了身子，喃喃說著自己不比帝君差。
    周衍之向來有一說一，絕不會因為外孫說自己也能行這種話就心懷不滿，睜眼了就把沒走兩個字冷冷拍在了孩子稚嫩的臉上。
    “怎麼會，外麵沒有一點氣息。”盡管知道周衍之比自己強，可還是會有不服氣的時候滑著身子就朝外麵爬了出去，沒一會就鑽了回來，縮在周慕煙腳邊等他給自己擦身子，“真的還在，他怎麼沒走呢？”
    孩子修行不足被忽悠了做出錯誤判斷不是什麼大事，畢竟現在身邊還有長輩能幫襯幫襯，一臉難言的看著周慕煙取出錦帕給兒子擦身子歎了口氣道：“你就不能是個人樣的走出去？非得這麼實誠又嚇人的滑進滑出。”
    “大家都說靈犀這樣也很漂亮，而且蛇身感應起來比較敏銳。”
    包靈知瞅著擦幹淨的兒子順著白手就爬到周慕煙肩頭有一下沒一下就啄著他爹爹的臉，嫌棄的開口道：“那也沒見你感應對啊？”
    “沒對怎麼了嘛？”包靈犀細長身子一立三角蛇頭衝著他父親就是噠噠說了起來，“道行不足確是，可也有初到寶地不夠熟悉的影響引起錯漏，若那位叔叔此時是站在咱們帝府門口…”
    話沒說完就被幾聲脊背發涼的桀桀陰冷笑給打斷了，那幽幽聲音飄忽道：“那他就死了，唔唔唔唔。”多麼可怕的話啊，周衍之麵無表情伸手就捂住了狐狸嘴點頭示意大家繼續聊天。
    人都聊死了這還怎麼接著聊啊，再聊活起來嗎？包靈犀在幾位長輩的眼光實在是憋不出話了，甩甩蛇信子扭扭著滑了一段，抬頭問道：“這身段還不錯吧？”
    大概是不想接話吧，大家都裝作沒有聽清的樣子四處看了看繼續用著茶水，療謙倒是很給麵子地撲哧笑了一聲，伸手把方鬧鬧爪子從她嘴裏救了出來，“說來鬧鬧年紀雖小但靈犀才是家中輩分最小的孩子呢，實在不該讓他在這無憂無慮的年紀承受這麼多不屬於他的壓力。”
    這是來幫助自己的神仙，包靈犀順著話點了點蛇頭說道就是就是。
    “紅緣帝可真讓人操心啊。”
    療謙兄長不提這個話還好，話題一到天上葉煙白也是愁啊，想想方乾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溫馨，再想想那另一位身邊的兔子是一窩又一窩當爹又當媽的心腹，“黑絨也很讓人操心啊。”
    皆忘在一邊用圓舂給方鬧鬧舂剁碎的了靈藥，聽見他們討論的對象冷不丁的插了一句，“這就是所謂的主仆同心吧。”
    “你們說說這該是多少年了，黑絨可真厲害，”
    首先反應過來的葉煙白在感歎什麼的兩個人，擱下手頭正忙的事情抱著孩子就開始往外走了，葉煙白正奇怪呢就伸頭喊了一句，“皆忘衍之你們去哪裏啊？”
    周衍之僵了僵身子，側身冷著臉煞有其事的回聲道：“太晚了，靈犀還沒有完成今日的修習，不該。”皆忘抱著方鬧鬧站在一邊應聲說著是啊太晚了，帝君這邊走，兩個人互相搭著腔就相攜離開了。
    大概也是知道兩個人在避諱什麼，隻能看著空空無人的門邊低聲解釋了起來，“我隻是想說黑絨帶孩子很厲害，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療謙是個說話好聽的溫柔人，順著話就說到了葉煙白無心卻是他們想到的地方，“黑絨的確不容易，一直守著花庭不多離開，難見仙外仙少了許多機會，姻緣樹生下來的兔官們又都缺情欲一線，想他這麼多年都不知貼心人伴在身側是何種滋味，竟突然開始覺得天道命數無情。”
    “管姻緣的無姻緣，著實有意思。”
    話到這裏就是再傻也該明白了，難怪要先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周慕煙紅著臉朝包靈知靠近了些許。
    “說來慕煙和靈知何時大婚？”
    葉煙白撇撇嘴示意兄長把目光轉給女婿，畢竟這件事情最有發言權的就是周衍之和包靈知了，畢竟一個為父在上一名為夫在側，於公於私他們都需要為自己為家為地府做考慮。
    “帝君的本意是想要培養寸翡作為冥君的繼任，這樣慕煙就可以身無負擔從帝府出嫁，也不會影響理事衙門同我們十殿之間的平衡關係。隻是如今想法隻是想法了，慕煙這些年也在逐漸接手理事衙門的事務，往後十有九成就是新帝君了，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和利益交雜在其中，所以…”包靈知說著半跪在地上把額頭貼在周慕煙掌心十分自責，“所以，我們就不成婚了。”
    周慕煙聽著包靈知有些愧疚的聲音，垂頭看著那支在腿上的腦袋或輕或重地捏起了他的臉，其實真的不在意這些事情，他們人間已經有過正式儀式所以在冥界就沒有必要了，若說還有什麼遺憾，“隻是有些對不起爹爹和父親，沒能叫他們親眼看見我成婚，也沒能坐在禮堂受上一拜。”
    療謙理解的點了點頭，“煙白呢？你是怎麼想的？”
    “我早是打算在落霞山請眾山靈為慕知他們祝福重新補一場喜宴，當時莫言尚是凡人吃不下那麼龐大的靈力，就說等慕煙有愛人了，兩對新人一起承受共享福靈，後來有了寸翡，想好的安排也變了，若要問我現在是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煙白，對不起。”
    葉煙白搖了搖頭，摸著係在腰上的錢袋回道：“別再道歉了，大家都會難過。”
    “過兩天要去極海嗎？我邊上這三個男人難得有假期，終於能帶我出來玩了，一天都不能叫他們閑著。”
    “咱們騎大龍去，超快又穩。”
    白狐狸在洞裏安排行程是快樂的不行，洞外的大龍是按著風狐一族的未來打了夠，他外孫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但在旁邊鼓掌打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皆忘抱著睡得香甜的女兒站在無音陣外擔心帝君失手把曾經的徒弟活活打死。
    “打完，收工。”見帝君是站直了身子應該是不打了，包靈犀從石頭上跳起來躲到了他祖父身邊衝著地上麵目全非的負心人呸呸了兩下。
    打人泄氣的時候就應該赤手空拳然後拳拳到肉，周衍之打夠了整理著衣物和發冠抬手消了陣法牽起包靈犀就走，擦身而過時候低聲輕道：“有勞術官。”
    “多謝帝君手下留情。”曾經的徒弟也是徒弟，現在當著自己的麵挨了頓毒打，還得和打人的說謝謝，他這個做師傅也算仁至義盡了，衝地上一隻隻冒出來的小影狐指了方向要它們把人送出空草澗，“別再來了，師徒千年給彼此留些顏麵吧。”
    “師…爹”
    “皆英，我不要你了，療謙也不要你了。”
    即使是在南方，冬天的空草澗天晚了也會讓人覺得冷，風打在臉上痛痛的，仰頭看了看牽著自己的人神情依舊是冷冰冰的就像風一樣，緊緊了手掌說道：“帝君的手好暖和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