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寸翡換新衣裳的時候第一繡樓的人就陪在幾位長輩邊上一陣誇著料子好款式精繡功巧襯得人精神又俊俏，說得葉寸翡麵上飛紅降不下來，手足無措站在屏風邊上不知往哪躲。
    葉煙白看著一身身衣服也是喜歡的不行，就是繡樓來的那位阿孃嘴實在了得，若不是知道這兒的繡娘也是使的針線，還以為她們是用嘴刺繡的。最後還是仲管家最有眼力的引著人去領了賞賜，大家耳根才清淨下來。
    “我的兒，喜歡哪一身？”
    “師父給選做的，徒弟都喜歡。”說著臉更紅了些，想了想還是小心摸著正穿在身上那件袖口縫了兩隻嬉鬧小狐狸的衣服，葉煙白和周衍之還記得置辦衣物時候的那些小細節對視一眼是覺得孩子沒救了，輕說了句不爭氣就把人拉到身邊的凳子上給他梳頭。
    “慕煙今日去過五殿了嗎？”
    “去了，那邊都挺好的。”
    葉煙白之前朝周衍之誇兒子厲害是真的，先破心障渡天劫，醒來恢複記憶以後又降了躲在心底裏作祟令人頹喪的魘鬼，本想著心鬼難除要守些日子，萬萬沒想到衍羽兄長一劑猛藥直接藥死了在兒子身體裏殘存的鬼氣。隻是周慕煙用過佛蓮之後一直都是這麼平靜如水的模樣令人焦心，要不是終於見他前幾天自己主動去五殿見包靈知，還被那人一副受寵若驚狗腿的一路送了回來，葉煙白還擔心兒子是不是真的就這麼跟著藥勁兒遁入空門丈夫兒子拋一邊了。
    “靈知說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長談，想等我更容易受到情緒影響的時候再聊聊往後該如何繼續下去的事情。”
    “嗯，有道理，是個懂事的女婿。”適當但不過激的情緒在交談中是十分重要的，一邊點頭認可了包靈知的話一邊偷偷給徒弟編小辮子。有時候兩個人能坐下來麵對麵談事情固然重要，但要是一邊早就心如死水如死灰失去回應一切的興趣和能力，那坐了也白坐談了也白談，反正再怎麼感人肺腑叫人聲淚俱下的話語和挽留沒有一句也沒有一絲會由眼耳入心，那哭喊再怎麼聲嘶力竭又有什麼用呢。想著想著就不自覺又在心裏誇起了包靈知，是個有心機會來事兒的。
    “慕煙來，給寸翡選條發帶和配飾。”
    周慕煙看了看托盤選了條襯衣服襯發色的淺藍，笨手笨腳的束了會還是投降著的把目光投向了葉煙白。
    葉煙白站在邊上暗暗笑了會兒，接過發帶重新梳好亂了發絲熟練的綁好帶子。
    “配飾就用我送的錢袋如何？”
    “不行呢。”這問題葉煙白會搶在前頭就回答了，扶著徒弟肩膀就說：“那是放寶物的袋子，自然是要貼身存放了，對吧？”
    “寶物？”
    左手周慕煙右手葉寸翡的把兩個孩子拉起身，看著招人喜歡的兩個兒子就往屋外推，“好了，今天也算地府的大節日，你們兩兄弟出門去逛逛吧，外麵鬼多記得多互相照應些。”
    “那爹爹和父親呢？”
    葉煙白眨了眨眼沒說話，隻是繼續把兩個孩子往外推著，磨磨蹭蹭的讓周衍之覺得心煩直接一甩衣袖把人扇了出去。房門合上的最後一眼見到踉蹌跌出門外的兩小隻，氣鼓鼓的回頭和罪魁禍首追責，“才給他們弄得漂亮，你這一袖子下去不是全白費了麼？”
    “我有分寸。”周衍之走了幾步迎上去想要抱一抱氣呼呼的葉煙白，哪想白狐狸躲得快，周衍之一勾手隻扯到了他腰帶，沒猶豫直接把人拉了回來，狐狸香香軟軟貼在胸口嘴上就沒把住葷話就出來了，“欲拒還迎還送抱？”
    葉煙白環抱著周衍之也是無奈，隻能笑著罵了兩句渾人不知羞，“快些鬆手，我好給你打扮打扮。”等兩人甜蜜蜜的摸摸這默默那，互相動手動腳的換完衣服出門時候慶典都快要開始。
    周慕煙一臉慈祥和善的走在前頭，葉寸翡在後邊扯著哥哥袖子不撒手，兩人在鬼潮裏都在被撞得不行，最後這似有似無的聯係還是被鬼山鬼海衝斷了。失散了一會重新見麵時候，葉寸翡看到哥哥臉上有了焦急的表情，也怕再被擠散了主動牽住了自己的手。
    再見到父親和爹爹的時候，周慕煙正站在街角掏著錢袋給葉寸翡買甜香四溢的油炸糖心小餅子，等攤主找錢的片刻時間裏就聽見弟弟唔唔含糊的喊著哥哥快看，收了錢順著那手指向的地方，就見兩尊大神受著歡呼恭迎和漫天落花坐在八抬輦轎上衝他們眨眼。
    “太狡猾了，我們在這被撞得走不動路，爹爹父親居然偷偷坐轎子。”周慕煙皺了皺眉，拉起還在咬餅子的弟弟一個提身直接越過鬼潮鬼浪一左一右的輕輕落坐在葉煙白周衍之腳邊。
    平白多出的兩人使得周遭一時靜下，隨著帝妃輕輕一句我兒後就是極度混亂的場麵，帝府兩位小殿下今日總算是正式出現在眾鬼麵前了。
    葉寸翡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被一陣陣掀了天的歡呼喊得心肝兒顫抖，捏著糖油餅子側靠在葉煙白腿邊有些換不上氣兒，殊不知那副露怯的小樣子有多招人心疼，是引得更多的花兒砸在了身上。
    周慕煙坐在周衍之腳邊看著情形是見怪不怪，依舊神態自若朝著四方點頭，不過巡遊罷了，他在人間常做此事早是習以為常，不過底下的群眾由人變鬼罷了，還能抽空掏了帕子塞到弟弟手心。
    “往後的慶典就由你們來坐鎮，可有問題？”
    周慕煙沒有回頭，隻笑著衝鬼群揮手說道：“兒子沒有問題。”
    “徒弟…”過了那陣驚慌，胸腔裏的心髒嘭嘭跳著不是在害怕，是抑製不住興奮，葉寸翡還沒來得及收到師爹眼中的威脅就積極開口回了話，“徒弟沒有問題。”
    慶典結束的第二日，周衍之便找回了方乾，要他指導兩個孩子禮儀之事。
    消息來的那天，也是方乾帶著兩個小殿下在外麵教授住持祭典的細節，信使到帝府就正好遇見了要出門的兩位尊貴。
    葉煙白捏著有些發硬又大過頭的信封一時沒有了出門遊玩的心情，拉著周衍之回了屋子縮進他懷中，翻來覆去看著手上曾經盼星星盼月亮也沒有盼來的信件。
    從風族領地直接來的信封走了一路到此時仍然帶著一股淡淡的胭脂味，葉煙白不用多嗅都知道定是極品貨，一骨碌從周衍之懷裏坐了起來冷著臉色說：“衍之把方乾召回來，我要請他去五安鄉走一趟。”
    方乾來去一回不過一天流走，落在地上隻來得及說句兩位不在就顧不得其他拿起桌上溫涼的茶水灌進身體裏，喉嚨被水潤了還是有些刺痛，意猶未盡的舔著嘴唇想再來一壺。
    葉煙白也是心疼方乾為了他一句快些這麼不要命的奔走，從袖子裏掏出了是黑火紋的瓷瓶，看他仰頭一口就喝光了藥水再開口時候聲音終於是能聽了。
    “屬下奉帝妃之命前往五安鄉尋找空草澗的兩位主人，那處的小仙們說術官藥仙幾日前收到封從風族來的信件後，次日就道別離開了，臨走時還帶了不少特產，看起來心情極好。”
    表達感謝以後示意方乾可以離開，垂眼望著桌上那封怎麼看都覺得讓人心情好不起來的信張嘴就想說燒了，也在那一瞬間突然懂了周衍之每次攔住信件時候是什麼心情，視線轉到坐在一邊的老龍直接鑽進他懷裏低低喊了聲夫君。
    周衍之不知道葉煙白的乖順從何而來，但他很享受這份乖順，抱著狐狸問道：“煙兒何事？”
    “一直以來辛苦了。”

    作者閑話：

    不是初到了，老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