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總會嫌棄自己起來地太磨嘰，每每方衍剛剛站起來，男人就會三步並做兩步地走到自己身旁，然後像拎小雞一樣，把自己拎到懷裏。
    於是，自己一個男孩就被男人抱在懷裏，然後看著身旁的段子吟和琉塵在前方追逐打鬧。
    軍營每月都會有比武角逐，點到為止。
    有些將士會打著打著動起真格，但是，最後總會有更成熟的將領出來阻止，方衍記得阻止的老將最常說的一句話是：“刀子是對準敵人的，不是對著戰友的。”
    後來，老將們喝酒時，偶爾提了一句。
    這句話是段九歌告訴他們的。
    方衍曾親眼看見兩個將士比武比到最後，已經有了點不死不休的火藥味了。
    段九歌出來製止道：“決鬥有輸有贏，勝敗乃兵家常事。戰友如兄弟，我燕慶大好男兒，從來隻殺敵人。”
    年輕氣盛的將士們被男人三兩句話說得麵紅耳赤，不得不握手言和。
    男人笑嘻嘻地走過來逗正看得聚精會神的方衍。
    狗尾巴草在眼前晃啊晃。
    方衍表示弱智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覺得軍中的將士們實在是高看了他，“軍中戰神”簡直是言過其實。
    其實也不能怪段九歌。
    實在是兒時的方衍長得實在是太水靈，即使是和樣貌出眾的琉塵比起來，也是略勝一籌，更不肖說和自家那個濃眉大眼的“假小子”了。
    事實上，不止段九歌，還有軍營裏的其他將領們，有事沒事都愛逗一下方衍。
    然而，這樣的好事隻持續到方衍抓鬮的那一天。
    許多人起哄讓他抓匕首，然而，他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拿走了胭脂。。。。
    差點沒把段九歌氣得半死。
    此後的每每見麵，段九歌總要狠狠嗬斥方衍一頓，後者私以為是師傅在報“讓他在眾人麵前丟麵子”的私仇。
    方衍不耐地奪下段九歌在他麵前不斷晃動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裏，一臉的玩世不恭。
    男人大笑著拍了拍方衍的小腦瓜，力道大得直讓方衍撅嘴。
    “衍兒，你要記住，比武是點到為止，但是，決鬥，”男人深邃的眼神飄向遙遠的天際，他在看向別的地方。
    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血浴沙場的情景下。
    “決鬥是不死不休。”
    縹緲的聲音湮沒在模糊的畫麵中。
    男人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如果有一天，師傅走了，衍兒要記得，不用替為師報仇。”
    兒時的方衍隻覺得疑惑，男人的思維似乎跳得也太遠了，一時間失語的同時，還有點嫌棄。
    後來，方衍才意識到，到底是擁有怎樣深刻的覺悟才會如此平等地看待決鬥和死亡。
    有些人。
    殺人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被殺的覺悟。
    他寬大的手掌按壓在自己的腦袋上，臉被扯得鼓鼓的，夾滿了自己的“肉眼可見，”完全看不到男人此刻的表情，然而，他的話卻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到了方衍的耳邊，準確無誤地滴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我和你師母最大的願望，是希望你們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多年後，每每回想起這句話，方衍都會情不自禁地苦笑。
    因為到最後，他們三個人。
    最終都活成了現實的模樣。
    

    作者閑話：

    我曾希望，自己可以把夢想活成現實；但是現在，好像，夢想對於我來說，早已成為“奢侈品”。
    我們最終都活成了現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