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黃沙，埋盡英魂；大江河水，沒入烈骨。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夫子蒼老的聲音，憤慨而激昂，兩旁花白的胡子激動得一抖一抖。
    方衍頭頂毛筆，悠哉悠哉地神遊著，他突然靈機一動，掏出了袖子裏的狗尾巴草，小心翼翼卻不停步地逗弄著已經睡倒在書桌上的段子吟。
    一下。兩下。三下。
    默念著三二一，果不其然。
    第四秒，段子吟的的鼻子就癢癢地吸了吸，然後“阿秋！”，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氣勢磅礴，力道之大，驚得方衍都大開眼界。隻見桌上的筆墨濺了一桌，原本一塵不染的白紙上瞬間就黑了大半，一張又一張地飄落。
    有一張正好死不死地飄到了夫子的麵前，氣得後者直接將紙撕得粉碎。
    而此時的方衍早已正襟危坐，一臉全神貫注認真讀書。
    貌似是這樣的~
    段子吟悠悠轉醒的第一眼就是夫子的暴怒：“你，你你——”
    三個你字後便沒了下文，夫子氣得拂袖而去。
    段子吟心虛地目送著夫子離去，然後瞄到了從方衍袖子裏漏出來的“狗尾巴草”。。。。。。
    臥槽。
    方衍，你這隻死狗！
    伴隨著段子吟的吼叫，兩人早已經打成一團，撞亂了桌椅，磕破了腦袋，滾了好幾裏路，愣是還沒結束。
    等到段九歌處理完公務過來看到的就是兩人難舍難分的畫麵，身旁的琉塵急得直跺腳：“別打了，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成何體統！”段九歌低斥道。
    一聲令下，兩人自動分開。
    跟在身後的夫子氣得胡須抖動得更加厲害，指著段子吟就怒斥道：“將軍，女子無才便是德啊！”
    段九歌不語。
    “浪ji之子，果然難成大器。”炮轟完段子吟，夫子又開始將矛頭指向了方衍。
    “將軍，草民句句屬實，還請將軍三思啊。”夫子聲淚俱下，控訴著眼前孩子的惡行。
    說話的不是段九歌，而是師母。
    “師傅，我看你大概是累了，還是回家好好休息吧。”溫婉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從很早以前，方衍就知道，自己的師傅鐵腕柔情，師母外柔內剛。
    第一眼遇見段子吟的記憶並不好，兩人幾乎是從第一眼開始就不對盤。
    “嘿，小叫花子。”穿著花棉襖的女孩，光著腳丫對自己揮手，在大雪中笑得直率而天真。
    “呸。你這矮冬瓜。”
    4歲的段子吟穿著厚厚的花棉襖，腮幫子鼓鼓的，氣憤地不行：“我明明比你高。”
    “誰說得。”方衍自信滿滿地走到段子吟的身旁，用手比了比兩人相差的高度，得意地大笑。
    “笑你姥姥。”
    段子吟一個牛頂就把方衍推到了地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上去就是一拳。
    漫漫的大雪之夜，段子吟和方衍開啟了他們人生中的第一場架。
    那也是方衍第一次被女生揍。
    後來，方衍才懂得，段子吟養成囂張卻不跋扈，直率卻不咄咄逼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她的家庭。
    她有一個民主而強大的家庭。
    她的背後是勇猛果敢的父親和堅毅溫柔的母親。
    而現在，他們是他的師傅和師母。
    不久之後，夫子告老還鄉了，準確地說，是被迫“告老還鄉”。
    段子吟曾經問過自己的父親：“夫子為什麼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這個嘛。”段九歌笑著將自己的愛女抱了起來，扔上了天，然後問問接住，他用胡子磨蹭著段子吟的小腦袋，紮得懷中的女孩哈哈大笑：“父親也不知道。”
    他溫柔地掃過立在一旁，同樣疑惑的琉塵，溫柔地蹲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不過，我倒是覺得，學習嘛，總歸學了沒壞處，再說了，”他突然歎息，語調悠悠一轉，瞄了眼正打算開溜的方衍：“有些人學了也不一定就會有才了。”
    “。。。。。。”
    眾人齊刷刷大笑。
    方衍氣急大敗的回應道：“誰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