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墨湛，月兒時喜歡的。
    但是，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墨湛總是很討厭方衍。
    雖然她家公子雖然是典型的紈絝子弟，但是人真的真好！每每她這樣向墨湛灌輸方衍的美好時，都被墨湛無情的打斷。
    他隻問了一句：“你希望自己未來的相公和你公子一樣？”
    殺了我吧，月兒咽了一口唾沫，識相地閉上了嘴。
    所以，即使有種直覺讓她隱隱覺得，寧王手中的玉佩很有可能就是方衍的，但是她也不願意在墨湛麵前表露半分。
    她很怕，墨湛會更討厭方衍。
    其實，月兒完全是多想，因為方衍是墨湛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既然是最討厭的，那麼，多討厭和少討厭有什麼區別呢？
    完全沒區別嘛。
    月兒訕訕地不敢開口，剛想著怎麼轉移話題的時候，墨湛突然問她：“你覺得方衍和我父親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這四個字轟地一聲在月兒的腦中炸開，那天晚上的事情的所見所為，再一次清晰地在眼中撲閃開來。
    那曖昧不清的吻，回旋在自己的心底。
    唇齒相交；彼此糾纏。
    月兒突然就啞然了，她隻是靜靜地、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墨湛，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她看著墨湛，墨湛也看著她。
    答案呼之欲出。
    他們不曾探究過這個問題，但是疑惑不曾遠離。
    而他們所要逃避的答案。
    始終都在原地。
    等著他們回頭。
    而這一次，墨湛首先掀開了那片一直被他們故意忽略的事實。
    掀開之後，玻璃渣一樣地刺入他們的心髒。
    撕心裂肺。
    闖入柳家禁地時，有人告訴他。
    是他的父親害死了他的母親。
    一時氣憤，他失去了意識，等到他回過神來時，他的劍已經刺入了方衍的胸膛。
    他無數次的後怕，萬一當時他真的刺向了自己的父親呢？
    他也無數次的慶幸，幸虧當時被刺中的是方衍。
    他知道這樣想不對，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父親，對自己來說。
    是他的整個天地。
    然而，他這樣想，墨茗軒的下屬這樣想，不代表墨茗軒願意這樣。
    他看著自己的父親失魂落魄地跌落在方衍的床前，衣不解帶地喂藥；在方衍吐血時掩飾不住地驚慌失措；在方衍度過難關時忍不住地鬆一口氣，如獲新生。
    他的父親罰他跪在佛前，麵壁思過。
    他靜不下心來，腦海中一直有個聲音在盤旋。
    他說，墨茗軒害死了你的母親，你要替你母親報仇。
    佛說，執迷不悔，墮入阿鼻地獄。
    彼岸的邊緣便是死海。
    他想要殺了墨茗軒。
    這個念頭一直持續到方衍的出現。
    他一身青衣，淡然地向他走來。
    墨湛身前是金身的佛相，佛相的金箔上映出他虛弱的神色。
    墨湛突然就發現，原來方衍也不是無時無刻都令人討厭的。
    他回頭，等待著方衍的報複。
    方衍確實是報複他了，他晃了晃手中的烤鴨，頓時，一股香氣撲鼻而來，饞的墨湛直流口水。
    “想吃嗎？”
    墨湛很不爭氣地點了點頭。
    “哦。”某人應了一聲，便開始在他麵前慢條斯理地開始扒拉烤鴨，一點都沒有分享的意思。
    墨湛恨不得撕了他。
    等到方衍把烤鴨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就悠悠地吐槽了一句：“你還真是能蹲啊！”
    然後，墨湛就看到月兒從極其狹窄的香台之下，鑽了出來，懷中緊緊抱著一籃糕點。
    被戳穿的月兒隻好硬著頭皮笑道：“公子，今天天氣不錯哈。”
    方衍哼著沒說話，直接將手中的烤鴨扔給了月兒，“還不趕緊吃，是要等它涼了？”
    墨湛開始狼吞虎咽。
    而在他瘋狂進食的時候，方衍早已悄悄走遠了。
    風清月明。
    那人一身青衣如水，冷淡疏離。
    少了平時的囂張跋扈，帶著傷的他反倒比平時多了一分落寞。
    至少，這個時候的方衍，看起來不那麼可恨。
    墨茗軒是在一個午後來到他的房間的。
    他有點受寵若驚。
    一時間竟忘了端茶遞水。
    “我想跟你談談方衍的事。”他這樣說道。
    那時的黃昏紅霞滿天，那天的房間幹淨整潔，那晚的談話刻骨銘心。
    多少年後，不少研究史學的專家發現，大夏孝文帝墨湛提起武帝墨茗軒，永遠敬稱“父親”，而提起燕慶方侯，永遠喚他“方衍，”而偶爾蹦出來的詞彙卻是能驚掉眾人的下巴。
    根據史料記載，墨湛曾在一個午後脫口而出：“我的師傅。”
    於是，很多人堅信，其實在墨湛的心中，他潛意識中更加親近方衍。
    而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著實費解。
    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大概隻有天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