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到你的第一麵。”
    其實，方衍完全是多想的，即使現在的他比起小時候的自己多了幾分英氣，但是遺傳自母親的眉目，卻並沒有如何變化。
    所以，上元燈節的第一眼，墨茗軒就認出了他。
    怎麼可能會忘記？怎麼可能會放手？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
    那一年又一年的在心底描摹無數次的麵容；那一次又一次提筆落下的名字；那一場又一場鐫刻在內心禁地的回憶。
    那個無法無天卻又不經意間闖入了他心扉的少年。
    方衍，或許你不知道。
    在大夏的那段日子裏，我隻有你。
    你有你的師傅，師娘，青梅竹馬和一幹疼愛你的將士們，而我，隻有你。
    你是我的全部。
    狹小的空間內，兩個人都不再開口。
    沉默的遊走形成了一堵牆，無聲得隔在他們之間。
    不大不小的距離。
    咫尺即是天涯。
    “方衍，”墨茗軒的黑眸，平靜地出奇，他淡淡看著用手捂住眼睛的方衍，問出了也許在他心底已經困惑了多年的問題：“你後悔嗎？”
    你後悔在大夏遇見我嗎？
    你後悔在眾人的欺辱中救了我嗎？
    如果沒有我，你的師傅不會死，你的師娘不會自殺殉情，你的青梅竹馬不會被逼上戰場。
    而你，也可以仍然是無憂無慮的世子殿下，而不是燕慶大臣們眼中的“弄臣，”流言中的“佞臣”。
    他問了。
    和夢中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場景，不一樣的神色，不一樣的處境。
    然而，他還是問出了一樣的問題。
    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呢？
    方衍手稍稍移開眼睛，低笑了一聲：“怎麼可能不後悔。”
    他的笑帶著大病初愈的喑啞，聽起來有點力竭。
    “但是。”
    墨茗軒永遠記得這個夜晚，方衍微微抬眼，他的眸中盛滿了無數的月華星辰，閃亮無比。
    “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該多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