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與我沒有關係。”白祀不以為意地笑笑，“隻不過是偶經燕慶聽到的一個故事，閑來之下便和方侯分享一下。”
    “那就多謝閣主了。”方衍皮笑肉不笑道：“不過，比起這起舊聞，我更有興趣怎麼闖過這最後一關。”
    “該不會——”方衍盯著眼前的白祀，語帶調侃：“拿下閣主的首級吧？”
    他半問半調侃，言語間皆是挑釁。
    “自然不是。”白祀揚手，指了指前麵的案台。
    案台上，一炷香緩緩燃燒著。
    “如若方侯能夠在一炷香以內揭下我的麵具，即算闖關成功。”
    “好，一言為定。”
    話音剛落，方衍飛身而上，劍指白祀。
    還未觸及到他的一根發絲，白雲裳早已習傘而來。
    她以傘為武器，撐開時暗器飛揚；合成時，凜冽如劍。
    一張一合，珠聯璧合。
    方衍卻是叫苦不迭，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開傘放暗器，什麼時候和會合傘取你性命。
    “天王蓋地虎，去死吧。”聲如洪鍾，女孩手持巨斧，一刀對著方衍的後背砍下來。
    方衍用劍格擋住白雲裳的傘，側開身，直接借力打力。
    以傘擊斧。
    “哢嚓”一聲，火花四濺。
    女孩見對象早已換了人，匆忙收力，卻還是阻止不及。
    兵器鳴擊之處，白雲裳被逼的後退。
    “裳姐。”女孩驚叫出聲，剛想上前，門麵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方衍一腳。
    “靠，能別打臉嘛。”女孩揉著腫起來的臉，忿忿地看了一眼方衍。
    方衍揚眉，握劍一笑，“我盡量。”
    “主人——。”
    在女孩們的齊聲驚呼中，方衍早已躍上高台，一劍抵住了白祀的咽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還希望閣主能夠遵守自己的諾言。”
    “那是自然，”白祀波瀾不驚道：“隻不過方侯似乎並未揭下我的麵具。”
    並非反問，而是篤定。
    聞言，方衍一劍劈裂了白祀麵具，然後看到了一張女人的臉。
    一張雖然說不上風華絕代，但也算的上小家碧玉的臉。
    “你是女人？”
    雖說以前對天香閣主做過無數種變態的猜測，但是真當事實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方衍是真的不曾想過，她竟然是個女人。
    女人的眼睛木然的轉到方衍的身上，兩人對視了一瞬間後，女人筆直地向後倒了下去。
    方衍急忙上前查看，手探鼻吸，毫無人氣，而且肢體冰涼。
    根本就不像活人的女人，真的是剛剛和他對話的天香閣主嗎？
    燭火搖曳下，女人的臉上有東西在不停地閃爍，方衍小心翼翼地用手擦了一把，指尖摩挲。
    是蠟。
    為什麼她的身上會有臘？
    除非是為了保存——保存屍體。
    也就是說，他懷中的人早已死去多時。
    如果女人早已死亡，那麼剛剛是——
    意識不斷地飄散，視野漸漸模糊起來。
    方衍感覺到蒼白卻指節分明的手，用布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那個人就貼在自己的背後，他的呼吸急促而不均勻。
    但是，方衍看不見。
    他奮力地掙紮，手腳卻不聽使喚地失去力氣。
    情急之下，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甩開了背後的那人，一頭撞在了起初白祀所坐的梨花椅上。
    “碰”的一聲，梨花椅被撞倒在地，方衍自己更是撞地頭破血流。
    但是多虧了這一撞，方衍的意識不再那麼模糊。
    他手腳並用地向前爬去，拖曳出一地的血跡。
    嗒嗒嗒。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方衍聽到了，那人一直就在自己的背後，一直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別回頭，千萬別回頭，方衍告訴自己。
    “啊——”那人踩住了方衍的腳，慢慢地下了勁，痛得方衍驚呼出聲。
    別停下來，往前爬，千萬別停下來。
    感覺到拉扯的力道，方衍開始死死的摳住地麵。
    身後之人似乎是意外於方衍的“頑固”，輕輕歎了一口氣：“方侯，勸你最好放手，”他沉吟一會道：“如果你還要你的手的話。”
    方衍當然不聽。
    手重要還是命重要，這不廢話。
    於是這“固執”的一麵，似乎惹怒了身後的那人，他直接拖起方衍，像拔蘿卜一樣，不管不顧地拖到了剛才的女人身旁。
    這一次，方衍看清了。
    這是一個病態的，蒼白的青年的臉。
    他對自己笑得很溫柔，然後用手覆蓋住了自己的雙眼。
    黑暗中，方衍想。
    墨茗軒，這一次，我是不是見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