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茗軒包紮完以後，將手中的藥瓶遞給方衍，囑咐道：“一天兩次，方侯切記。”
    方衍心下覺得好笑，不知何時，寧王有了翟老的屬性，頗有幾分婆媽的影子。當然，麵上他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畢竟，惹怒寧王，方衍直覺，吃不了兜著走的人是自己。
    他眉梢微楊，剛想點頭稱是，餘光卻瞟到不遠處釘在地上之人流淌的鮮血。
    鮮豔的紅色，汨汨地流落到地上。
    蘸著揚起的塵土，圍成一個圈。
    尚有餘溫。
    方衍不是聖人，更不是善人。
    可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在眼前。
    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怎麼能見死不救？
    至少，他做不到。
    所以，墨茗軒並不奇怪方衍接下來的舉動，他看著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藥瓶扔向眼前的男人，被後者用嘴一口咬住。
    “該聽到的都聽到了，我就不廢話了。”
    男人硌著牙齒，拚命地咬住口裏的藥瓶，他渾濁的目光隔著粗長的發絲，緊緊地盯著眼前的方衍。
    眼神湧動。
    欲言又止。
    方衍倒是不介意地擺擺手，臉上一片雲淡風輕，“沒事啊，就算十分感激，也不要以身相許，你這模樣，怕是棺材裏的人都能被你嚇活過來。”
    要不是因為嘴裏咬著藥瓶，男人早就一句“我呸”送給方衍了。
    無可奈何之下，方衍收獲了男人狠狠的一瞪。
    方衍嘿嘿笑了聲，倒也不甚在意，隻是淡然回頭對著墨茗軒有點不好意思地詢問道：“我們找找附近的機關。”
    墨茗軒沉默地點頭。
    整個過程中，墨茗軒並未幹涉。
    他既沒有指責方衍的“自作多情”可能會“養虎為患”，也沒有大聲讚揚方衍的“救死扶傷”。
    倒是方衍，有點惴惴不安。
    畢竟，藥是人家的，而他並未經過主人同意就擅自把藥給了他們的敵人。
    於是，在找機關的一分鍾內，方衍時不時地偷瞄墨茗軒的進度，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的臉色？
    有沒有變臭？有沒有不高興？有沒有憤怒？
    方衍這種隻要不是白癡，都能看出他“不正常”，更別說身經百戰的墨茗軒了。
    然而，墨茗軒並未阻止方衍，也並未開口點破。
    事實上，他很享受。
    這種純粹的關切，對他來說，已經久違了。
    久違了，方衍。
    其實，方衍僅僅是庸人自擾。
    一瓶不值錢的藥，一個毫無威脅的廢人。
    他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裏。
    不過，他倒是很懷念，當年那個隻要看到血就會哭鼻子的小世子。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看出了方衍內心的柔軟；待到再次相見，即使重重遮掩，墨茗軒仍然發現方衍眼中的那抹柔光。
    那是不屬於他們這種人的“惻隱之心。”
    很多人向往出淤泥而不染，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們做不到。
    無盡的欲望，早已將他們纏繞其中。
    躲不開。
    更是放不下。
    而方衍卻跟他們不一樣。
    身處黑暗卻不被黑暗所汙。
    歲月的磨礪不曾減去心底純淨的分毫，知世故而不世故。
    他的世子殿下，依舊是當年的那個明媚的少年。
    

    作者閑話：

    昨天忘記更新了，所以鴿子，咳咳，嗯，自罰三杯。（周一、二、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