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男人突然抬起頭，眼神冷到極點。
    他一口吐掉口中的藥瓶，看著走近的方衍，悵然問道：“想聽故事嗎？”
    方衍頭也不抬：“不想。”
    男人：。。。。。。
    男人忽然笑起來，“你不想聽，我偏要講給你聽。”語氣中多了分無賴，連他自己也恍然呆了一下。
    多少年了。
    每一個人都想闖過他這關。
    有人向他示好，威逼有之；利誘有之；有人想要踏著他的屍體過去。
    然後，他們都死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土壤，沉默了。
    看似狹小的地方，看似蒼涼的泥土下。
    是無數的屍骸。
    他們的身下，是無法實現的欲望。
    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眉眼風流的男人，一雙滴溜溜的桃花眼盯著他，直打轉，他隨手堯了一把地上的黃土，故作頭疼道：“怎麼辦呢，你殺了多少人，我們也不知道。”
    “哈，有了，以後你每殺一個人，就把他的眼睛摳下來，然後嵌到你的身體裏，這樣我們就不會弄錯人數了。”
    惡魔。
    他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褐色的瞳孔微微起伏，像深不見底的深淵。
    “這個方法不錯吧。”他懶洋洋地搭上了他的肩。
    “不錯的方法。”他苦笑著接道。
    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夏朝政體特殊，朝堂和世界大族聯係在一起，目前是這樣。
    因為多年前的商政合作失敗了。
    盡在咫尺的肉，誰都想咬一口。
    沒有人會嫌棄錢多，也沒有人會嫌權大。
    於是，當有錢的人想要有權，有權的人想要有錢。
    商人和官員走到了一起。
    蕭薔之亂。
    然後，也不會有人願意被白白分一杯羹。
    於是，後來。
    商人派係和世家派係開始了無休止的明爭暗鬥。
    如果說，那個時候的兩派勢均力敵，那麼，當朝權貴蕭雲生後來的卷入則是一局定乾坤。
    世家借著貴族的力量，碾壓了商人派係，造成了當時轟動一時的“江南慘案。”
    而商人派係中的領導者江南陸家和尚書明家，更是遭受了淩遲的極性。
    當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已經塵埃落定後，蕭後下令，株連十族。
    包括所有或明或暗都曾幫過商人派係，以及和商人派係的有關人員。
    那時候，人心惶惶，隨便一出門都能聽到刑場上的哀嚎：“冤枉啊，老臣冤枉啊！”
    劊子手手起刀落，人頭滾落。
    數千人等待著那把懸在自己頸項上的刀。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隻是皇後蕭氏為了排除異己，百姓們敢怒敢言，後有說書先生調侃其為“蕭薔之亂”。
    皇後姓蕭，名媛媛，別稱：薔薇居士
    “江南慘案啊。”方衍無所謂地聳肩，回頭的餘光卻是擔心地看了一眼站在陰影中的墨茗軒。
    男人倒是不介意方衍的反應，他可怖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蒼涼的笑容，平靜而悲傷。
    方衍突然感到心悸，因為這樣的笑容，他太熟悉了。
    那是求死之人的決心。
    在他師傅領命出征的那一刻，他就是這樣看著自己的；在師傅噩耗傳來，他師母也這樣看著他。
    他們的諒解，堵得方衍心慌。
    “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她才13歲，跟他父親嚷嚷著要學武，要去闖蕩江湖，要仗劍走天涯。。。。。”男人抬頭，唯一的眼睛從淩亂的發絲中，閃現著，眼中是溢出來的欣許。
    情深如此。
    “我們兩個人，授她一文一武。兩年後，“江南慘案”，”爆發，倉促之中，老爺把他唯一的女兒托付給我們，路上全是追兵，到處都有追捕我們的人，沒辦法，無奈之下，我們隻能來到這裏，求助傳說中的“天香閣主。”
    “然後，”方衍挑眉，“你就變成了這樣一副慘樣。”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笑，仿佛默認了方衍的猜測。
    “是交換。”男人淡淡道。
    方衍噤聲不再言語。
    怎樣的交換才能把自己變成這個鬼樣子？
    又是怎樣的深情才會如此心甘情願？
    “我有一個問題。”墨茗軒突然抬起頭，目光如炬：“她是——”
    “陸華濃。”
    

    作者閑話：

    雖然周二，周三沒更，但是我周五更了，周六也應該會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