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烏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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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雷起,九道紫電從天而降直奔口出狂言的謝晏而去。
洞府禁製被觸動,光芒大作,卻又在雷劈下噼裏啪啦碎了。
那紫電打破了景蕤洞府禁製一瞬也不停歇直奔謝晏而去。謝晏重回劍道正躊躇,竟也絲毫不懼,仗劍而上。
伏生卻比他更快飛身迎雷,這是他在封印中形成的習慣,事事護在了謝晏身前。
“啊,賊老天敢劈我洞府!”玄嬰怒而拔劍起。
景蕤收了洞府看這三人一哄而上對著雷劫發難,看起來尤其窮凶極惡,仿佛惡霸看到絕色美人似的。景蕤默默後退幾步,朝天看去,半晌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轟隆雷炸裂在景蕤頭頂,聲勢浩大,景蕤全身頓時被一團紫光包圍。
“師父。”玄嬰腳下急轉,朝景蕤奔去,金烏從劍中飛出張嘴一聲唳叫朝著雷劫吞去。
“我無事。”景蕤聲音穩穩從雷電中傳出,一陣綠光從他身上泛起。
烏雲翻滾,雷雲撞擊著雷雲,紫光閃爍,聲震天地,風急湧,摧枯拉朽間,天地間隻見一片漆黑濃墨在翻滾,仿佛天與地銜接成一片混沌。
所謂雷霆震怒,不過如是。
而這震怒,正是謝晏該受的。
謝晏也知他那一句妄言挑釁了天道,卻也不怕,他素來性傲,從來就不屈就。當下,一劍斬空而去,紫電所處空間扭曲了下,忽地化為寂滅。這是謝晏的劍域,劍域之內,一切皆為他所禦。
雷聲訇然,一聲震於一聲,仿佛天在咆哮,粗壯的紫電如巨大的樹根將天空撐裂一道道,爭先恐後劈向山峰上那四個不知死活的人類。
綠色的光芒從景蕤身上衝出去,化成一隻鷂子疾衝出去,張嘴吞沒紫雷,唳叫一聲衝天而起,穿破烏雲。金烏緊隨其後,盤旋其上,金色的光芒驅散烏雲。
雷雲被衝散,不甘心的在雲層間閃爍了許久,又慢慢散了,頗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
“這雷劫有點虛張聲勢啊。”玄嬰收了金烏,有點意猶未盡的道。
“禁聲。”伏生道,他可不想再被雷轟一次。天道這玩意兒時靈時不靈,誰知道什麼時候被記一筆。
“是徒有聲勢。”景蕤慢悠悠道,他剛剛試著與天道交流,傳遞了句:“你現在神衰力弱,妄動幹戈隻徒增耗勞而已,再說修士修真求道為得就是飛升,他小小年紀曆經磨難,依然保持這一份赤子之心,可堪造就。”
然而,回應他的是更凶猛的雷雲咆哮,景蕤便又道:“老小孩老小孩,你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然後,在景蕤眼裏無異於氣急敗壞,色厲內荏的雷劫虛張聲勢了一番後被氣跑了。
不說他,謝晏等人心裏也不大舒坦,大約還是這虎頭蛇尾的雷劫讓他們心裏有些警覺。
景蕤看了看玉琅峰被劈得坑坑挖挖,焦黑一片如塗炭之地,那山峰亦被劈去一塊,再看看那處籠罩著陣法的桃林無恙,一半錦繡,一半廢土,不由有些惆悵。
“此處不能住了。”
這雷來得突然,聲勢浩浩,外界也不知道鬧成什麼樣了。景蕤有些頭疼,他之前兩次出手已引得修真界側目,現在的雷劫隻怕窺探的人更多。
他卻不知道外界已去天機門求解,天機門請來窺天鏡窺探天機,複言道:“天罰!”
伏生道:“我得回京了。”
他出來日久,曆經諸般變故,龐都及他身隨之人皆死於陣下,而他與他帶的黑甲衛尚保存大半,這在他看來是龐都自尋死路,可在皇帝看來,不免多生猜忌。且此次出使之旨明在靈藥,暗在於神劍與滅殺修士與武者,他無一完成。
伏生苦笑,歸京之日便是他問罪之時。可職責所在,他避無可避。
“我與你同行。”謝晏道。
伏生道:“我此去雖有磨難,但無性命之憂,謝兄若同去,萬不可衝動行事。”
謝晏皺了皺眉道:“你明明是修士,作甚受那勞什子氣?人間帝皇說得尊貴,也不夠我一合之力。”
“我是賀家子啊。”伏生道,“賀家自我父去世後,再無能支撐門楣之人,我便是想撒手,也得把賀家事宜安排妥當。”
“安排好了賀家事,你是不是就能安心隨我修練了?”謝晏問道。
伏生看了他一眼,道:“你要做什麼?”
“你那外甥是太子,太子上位了,賀家就成了皇帝母家,榮華富貴自然不愁,你這個太過能幹的舅舅難免就礙手礙腳了,是該退隱了。”
“慎言。”伏生道,“不得妄議皇家事。”
謝晏不由皺眉,不知道為何一提皇家事,伏生就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他這次倒一定要上京看一看,那皇帝老兒有何稀罕的,就讓伏生這般忌憚。
是的,伏生這態度在他看來就是忌憚,可在他看來一個修士忌憚人間皇帝無異於一隻雄鷹忌憚一隻籠中的金絲雀。伏生,究竟為什麼甘居於人臣?
謝晏滿腹不解,但他不會貿然為伏生做主,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跟著去一趟京城為妙。若有不如意處,他暗中解決了就是。
“舅舅此去京城,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你?”伏生與玄嬰道,“你不若隨我去京城,一來好認認人,二來也隨我去看看我贈予你們的宅院與田地,也好認認路,順便住上一住看看可否順心意。”他贈予的屋宇田地有在京城的,也在他的封地,他身上有數重爵位,封地就富庶。他這次的贈禮若放在俗世,可謂驚世駭俗的,隻是,景蕤是修士,他反而時常感覺愧疚,給得不夠。
玄嬰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了下,道:“三來,舅舅禮單到了,禮物可還全在舅舅的庫房裏,是不是我們也好去清點清點?”
“如此再好不過了。”伏生笑著對景蕤施禮道,“伏生就䩄顏請先生移駕京城,不知可有如此榮幸?”
景蕤想了下便應諾了,道:“如果要走的話,那便早點出發吧。”
伏生聞言展顏一笑,應道:“好。”
“既然要走了,那有些事也該了結一下。”景蕤說著往桃林走去,桃林隱匿著陣法,平日裏看不出異樣,但連日來有闖山進來的修士陷入陣法中,陣法一直運行著。從外麵看過去整個玉琅峰雲遮霧繞,這倒也阻止了不少人闖山。也因著這個陣法,此時,外界覷不得玉琅峰中被雷劈過的真顏。
景蕤一揮袖,困陷在陣中的修士便紛紛被拋出陣去,滾落到了山峰下。他也不管這些修士在陣中被折磨成什麼樣子,是死是活,是殘是傷,道:“念在初犯,饒爾等一命,若有再犯,後果自負!”
蘊含玄力的話語遠遠傳了出去,滿山草木簌簌搖落,似在應和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機。
他想了想也沒有將陣法收起來,玉琅峰現下的麵貌並不怎麼好看,但他也不想他走後任人隨意搜刮,想起當年在試劍峰的經曆,他也不希望有人闖將進來。
一行人說走便走,從玉琅峰下來,轉過一道岔口,便見烏泱泱一群人候著路口處,齊刷刷對著景蕤與玄嬰躬身行禮。
“見過前輩!”倒也是乖覺,硬闖不行,那便以禮相待。
景蕤抬眼一掃,目光淡淡,表情淡淡,道:“有事?”
這些人中不乏各門各派或者世家大族中有頭有臉之人,天賦不錯,根骨不凡,往日行走處皆是高高在上受盡追捧的。簡而言之天之驕子,在眾同門中脫穎而出,自然傲氣淩雲,這樣的人一目就能看出與他人的區別。這一群人便隱隱以這些人為首,景蕤還在其中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他想了一下,頓時恍然,這不是春秋島的那個小少年嗎?那是他重生之際遭了雷劫把懸劍峰上不知屹立多少年的鑄劍台給劈散了,因為事過離奇,春秋島來人,其中就有一個小少年。
烏玨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敏銳地抬眼看去,卻落了個空,遂不動聲色的左右掃視一眼,沒尋著人,不由滿腹狐疑。他的神情便倏然警惕起來。
倒是個警覺的。景蕤暗道,當年相見時,他為了自保鑽入地底下,如今,對麵相見,這人恭恭敬敬執晚輩禮,想來這境遇也頗有趣。
玄嬰若有所感,抬眼看了景蕤一眼,不知為何他覺得師父仿佛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想著,玄嬰就著師父先前的目光看過去,一個黑衣劍客,一個可以稱得上十分英俊的劍客,身材頎長,眉眼冷利,站得如同一柄劍,看修為已是築基巔峰。
玄嬰看那人霍地抬頭迎上他的目光,目光如刀,不由心裏輕哼一聲:倒是警覺。
他眼睛微眯,一股銳氣隨著威壓往那人身上壓去,然後見那人神色一凜,持劍於胸,運目四顧。
烏玨伸手按劍,提氣抵抗,劍在鞘中錚鳴,四周的人並無異樣,顯然這威壓隻是針對他的。他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人,但是這人修為比他高太多,那股威壓裹挾著銳金之氣震得他動彈不得,他如同陷入無盡的沼澤中,越掙紮越深陷。
烏玨的劍氣剛銳勇猛,哪怕寸寸折斷亦無迂回之理,當下調動全身靈力抵抗,那威壓壓著的他的劍骨寸寸碾過,他亦義無反顧。烏玨汗如漿下,銳金之氣明明是他最熟悉的氣息,此時的他卻猶如被索命之劍刺中脊骨,動彈不得。
如何能屈服?
烏玨忽然舌綻春雷一聲咄喝,拔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