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三.教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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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光芒在雲層間滾動,三足金烏展開巨大的雙翼口吐烈焰朝景蕤俯衝下來,凜凜爪鉤如刀,每一根羽毛都燃燒著焰焰火光。
    青冥劍光吐寒蕊,封住景蕤後路。
    前有金烏疾來後有青冥劍追,景蕤心念一動,一根墨綠色的鞭子出現在他手中,揚鞭。鞭子破空而去,動如脫兔,矯如遊龍,颯颯聲振,竟是一鞭劈散火焰直刺金烏之鳥首,如長虹貫日。
    金烏唳叫一聲,如影散去,景蕤回鞭,鞭影重重,如風雨瀟瀟滿九州,雷霆震怒收天地。
    截、掃、抽、紮、撩、劈之間,劍光盡消,景蕤一鞭卷向玄嬰,鞭如靈蛇,瞬間在他身上抽打了七七四十九下。
    玄嬰收了劍,由著景蕤打,也不提靈氣相抗,四十九鞭下來,任是他是混元靈體也被抽得傷痕累累。
    “師父,弟子錯了!”嘴裏喊著認錯,他眉眼間的喜色卻是藏不住。
    景蕤收了鞭道:“好教你長個教訓,無論什麼情況下皆得堅持本心,道心不移,心魔不長!”
    如果事關師父呢?
    玄嬰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低下頭不言語。
    景蕤一瞧,這還了得,一鞭子抽在玄嬰腳下,生生將他腳下的山石抽出一道深深裂縫。
    “說!”他肅聲斥道。
    玄嬰隻低頭不語,沉默了會兒,身子一矮,緩緩地跪了下去。
    景蕤簡直要被氣笑了,看他垂首貼耳的模樣,仿佛很溫順,景蕤越發生氣了,轉身提著鞭子便要走。
    “師父!”玄嬰伸手抓住鞭梢,艾艾叫一聲。
    景蕤頓腳,玄嬰抬頭看他,目光透著懇切與哀求,景蕤沉默了會道:“你是個曠世奇才,可惜生在這個貧瘠的小世界,我又是個初初化人的小妖,修為低淺,本不該由我來教你……”
    “不,師父,是弟子錯了!”玄嬰惶恐的道,跪走幾步拉住景蕤的袍角連聲道,“師父莫說此話,折煞徒兒了。徒兒能遇上師父,定是三生求來的福……”
    景蕤擺擺手,截住他的話道:“如今這般是陰差陽錯,也算是機緣巧合,隻是,我終究誤了你。你天生混元靈體,修為一日千裏,又自悟得道,如此出眾,便是在大世界裏也當得獨領風騷。隻是,玄嬰,你要知道,這天下事利弊相隨,聰穎多敏者便怕心思繁雜多變,修為進展快就怕根基難穩,你樣樣皆好,我卻怕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留下遺患,現時不察,日後發作起來則貽害無窮。你今日心魔來勢洶洶,也不知道是素日裏我教導的時候哪裏出了岔子?竟讓我成了你心魔之由,你隻知我救了你,卻不知我救了你是因為你本身天賦驚人,細究起來,我與你的親人並無二致,他們看不透你的天賦遺棄了你,而我正是看透了你的特殊處,才救了你。”
    玄嬰聞言身子猛地一震,景蕤又道:“你早慧,生而知之,慧極必傷,情深不壽,玄嬰,不要讓為師為你掛心!”
    鞭梢從玄嬰手中抽走,景蕤頭也不回的走了。
    玄嬰的手空空,心中也空空,他倏地佝僂了身子,仿佛不堪承受般,他抬眼眼睜睜的看著景蕤漸走漸遠,白色的衣袂仿佛天際的一片流雲。
    流雲遠去,天地晦晦,玄嬰眼中一片黑闃闃,已被壓下的心魔又蠢蠢欲動。
    “把陣法修好。”
    景蕤的聲音遙遙傳來,玄嬰眼中一亮,背脊一挺揚聲道:“弟子遵命!”
    景蕤輕哼一聲,除了那一片桃林被他救下來外,玉琅峰被玄嬰毀得七七八八。他當初在玉琅峰布置陣法時,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毀了陣法的會是玄嬰。
    這樣一想,景蕤覺得責令玄嬰把陣法修好還是便宜了他,可誰叫他隻有這麼一個徒弟呢?
    也幸好隻有一個徒弟。一個徒弟都這麼難琢磨,若多了,景蕤簡直不敢想像。
    玄嬰一個鯉魚打挺起來奔去修理陣法,可看著那散落的陣旗與陣盤,才恍然想起,他對陣法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師父。”玄嬰興衝衝的去追景蕤,磨著景蕤求陣法書,要學陣法雲雲。
    景蕤不理睬他,隻扔了陣法書給他,徑自去煉器了。竹屋已被玄嬰毀於一旦,他想煉個洞府,這樣日後便是去了他處,洞府一放,一應俱全。
    玄嬰捧著陣法書尋找隱匿陣,想依樣畫瓢,先在玉琅峰上布置一個隱匿陣,將峰藏起來,免得外人看見闖進來。然後,他再慢慢學習陣法,著手修複被他破壞的陣法,反正隻要和師父在一起,無論花費多少時間去做一件事,對他來說都是其樂無窮。
    洞府的坯子在景蕤的手下成形的時候,玄嬰抓著陣法書焦頭爛額。於煉器一道上,玄嬰是一學即會,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景蕤隻將將教了他一些基礎,就將煉器術法書一股腦扔給他,讓他自己去學。玄嬰原本以為陣法跟煉器一樣好懂,結果,他於陣法一道上是完全不開竅。
    玄嬰看著書發愁之際,接到了伏生的傳訊符,言道攜同謝晏上山看望他。
    玄嬰連忙應了,對景蕤道:“師父,我舅舅要來了。”
    景蕤懶懶的應了聲,過了會,又言道:“你舅舅也是個有心人,等他來了,你就跟他下山吧。”
    玄嬰驚得差點扔了手裏的書,跳起來問道:“師父說什麼?”
    “你舅舅人不錯,你母親在嫁入烏家前曾育有一子一女,你有兄姊的,並不是孤身無親。玄嬰,待你下了山後,還會結交很多朋友。”景蕤想了想道,“你有了名望,自是有朋四方來,多的是擁躉的人。為師以後許是要沾你的光呢。”景蕤說著笑了笑。
    “我有的一切都是師父的。”玄嬰急急對著景蕤剖白心意,說得情深義重,又道:“舅舅雖然不錯,但是,到底是表親,隔遠了,誰知道我外家是什麼樣的,都說皇家無情。”
    “就當入世曆煉。”景蕤道,“凡世以皇家為尊,貴不可言,皇族一脈枝繁葉茂,人事繁雜,但到底與你無多幹係,你權當入世一番,若不喜,日後也不必多來往。隻一事,你年紀尚小,切勿被俗世繁華迷了眼,亂了道心。”
    “師父陪我去嗎?師父也說了我年紀小,俗世紛紛撓撓的,萬一我年輕不懂事,失了分寸……別的我都不怕,我就怕心魔……”玄嬰吞吞吐吐的道,目光閃爍。
    他這般半遮半掩的,景蕤神情一肅,想到玄嬰那被心魔所困的樣子,忙道:“要去的。”
    玄嬰的情況他還是親自看著才放心。
    “那好,我跟舅舅說一聲。”玄嬰靦腆的笑了笑,掏出傳訊符傳訊伏生。
    伏生那邊再也沒有消息傳來,待景蕤手裏的洞府煉製完成,已是兩日過去了,也未見伏生與謝晏上山來。
    煉製好的洞府落於景蕤掌心,小小巧巧,飛簷翹角,碧瓦朱牆。
    景蕤將洞府一擲,小小的洞府迎風而長,倏忽便占據了整座山峰,脊延如山,簷飛入雲,走龍蛇之勢。
    玄嬰放目望去,一時隻覺得望不盡頭,便聽景蕤道:“小些,再小些罷。”
    便見那洞府隨著他的話一再縮小,縮到他們在三河鎮五子巷中所買的房子差不多大小,玄嬰方才歡歡喜喜的推門去看。
    屋宇高大,雕梁畫棟,朱廊玉砌,望上去卻一片空蕩蕩,玄嬰目光轉了轉,道:“師父,屋中是空的。”
    景蕤隻將將煉製了洞府,一應器皿什物皆無,便是大件家具床榻台桌幾亦俱無。
    “不如,讓徒兒煉製家具器皿物什。”玄嬰道。
    景蕤自無不應,又道:“待洞府煉好,當擇一居處。”
    玄嬰怔了怔:“師父是說不住在玉琅峰了?”
    “畢竟烏家之地。”景蕤道。
    玄嬰聞言連連點頭,問道:“待我為師父尋一山青水秀的好地方居住。”
    景蕤笑應。
    玄嬰激動起來,想著該給師父尋找怎樣的一個好地方,想了半晌,又覺得自己知道的太淺薄,一處處去尋找的話又太耗時,他皺著眉有些恨自己曆世淺。
    “倒是可以問一問舅舅。”提起伏生,玄嬰方又想起一件事來,道,“舅舅怎生來得這般慢?”
    景蕤聞言亦有些奇怪,與草木一溝通,始知伏生前一日便已到,隻是被困於山腳下。
    景蕤放出神識一看,不由挑了挑眉,他就說這幾日陣法也破了,怎麼沒有修士找上門來呢。
    “走吧,去接你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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