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四.天殘地缺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0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懸劍山脈綿延數百裏,峰高萬仞,林木蔥蘢,風景壯麗波瀾,隻是,這些日子來,各門派弟子大肆搜山,尋找寶劍,又有之前的倒峰之災,好好的一座山體破壞,草木零落,看著很是蕭條。
師徒倆出了玉琅峰往山下走,玄嬰隻見一路草木簌簌,明明見不得多少花草,但總有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野花野草,伸出枝條勾著景蕤的衣袍,戀戀模樣。
玄嬰便趨身在景蕤身邊不停地替他撥開花草,用腳踩住不知從哪延伸過來的藤蔓,可撥開了花草還有更多的擁擠過來。玄嬰暗暗放出威壓,果然,那些令他厭煩的野花野草瑟縮了。
膽小鬼。
玄嬰心中嗤然一聲,卻見景蕤回眸看來,忙抬首挺胸朝他討好的笑笑,暗暗收回威壓。
他威壓一收回,便見一枝頂著紅花的野草嗖地一聲竄了過來撲向景蕤的……鞋麵上,花含新露,嬌姿妍態,從景蕤的衣袍下鑽了進去,蹭了蹭他的小腿。
玄嬰看得目眥欲裂,伸手掐住花莖一拽一扔,將膽大包天的小野花擲得遠遠的。
景蕤撫了撫額,小野花嚎啕大哭聲響在他的識海裏,這花沒有開靈智,懵懵懂懂的,一徑隻知哭鬧。
“師父。”玄嬰見景蕤看他,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笑著叫道。
景蕤沒有理他,隻抬手一招,將那野花招在手中,一股妖力輸送過去,碧綠的花莖上被玄嬰手指擰折過的傷痕被修複,小野花破涕為笑,蹭了蹭景蕤,揚著紅豔豔的花朵吐出一滴花露。
玄嬰打了個噴嚏,小野花那張揚招致的模樣落在他眼裏,礙眼極了。
景蕤伸指將那花露吸收了,摸了摸花瓣,蹲身將花從土中挖出來,收入洞府中。
他的動作極快,玄嬰連阻止也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問道:“師父怎麼把它也收了?”
“嗯,把小虞植在洞府裏了。”誰叫他收了花露呢,收了禮就要養的。
“小虞?”玄嬰皺眉。
“嗯,我給它取的名字。”
玄嬰聽得牙酸,他現在相信景蕤不會修太上忘情道了,對一朵野花也這麼好。隻是,他還是看那朵當著他的麵跟師父賣弄風騷的小野花不爽極了。
“它是什麼花?”
“青岩草。”青岩草的生命極其頑強,可以從岩石罅隙裏生存,莖長而韌,紅花黃蕊。景蕤從青岩草的花露裏感受到一股澎湃的生機。可惜,青岩草吐出一滴花露後就焉頭耷腦了,景蕤隻有先把它收起來再說。
說話間師父倆下了山,山路斜斜長長,漸行漸平,兩人卻停住了腳。
山腳下山路曲曲折折,巨大的石碑立於山前,碑上勒字,鐵劃銀鉤。山道蜿蜒盡頭一座高大巍峨的山莊聳峙,古老而雄壯。
仿佛毫無異常。陽光灑落下來,照著青岩,照著山木,折射出一片霞光氤氳。
景蕤微微眯眼看去,驀地笑了:“有趣!”
玄嬰運目一看,一道黃色的混沌的光與一道青色的光交錯直衝上天際。隻一眼便看得他心炫神馳,忙收斂心神,暗道這光柱好生厲害。
“……這是陣法?”玄嬰於陣法上雖無天賦,但是目力猶在。
景蕤頷首,讚道:“真是令人驚歎的陣法天賦啊!”
玄嬰想起自己看陣法書時一知半解的痛苦,嘴角抽了抽,問道:“這是什麼陣?”
“好奇怪的陣。”景蕤喃喃道,“陣中有陣,銜接天然,仿佛天成。”
玄嬰聞言好奇的放出神識去探,卻被景蕤製止道:“不要衝動。”
“那師父跟我說說這陣法有什麼玄妙處。”玄嬰道。
“外間有五個陣法相聯。”景蕤道,“五個陣法相生相克,循環有序拱衛著中間的兩個陣法,呈五星拱衛之勢。”
玄嬰皺了皺眉,問道:“師父的意思是這裏布置了七個陣法?”
“是,也可說不是。”景蕤道,“中間的是兩個殘陣,這兩個殘陣一個天殘一個地缺,這陣法師不知用的是什麼方法將兩個殘陣相疊成套陣,天殘陣是個困陣,地缺陣是個迷陣,相疊成套陣變異了。此間天下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過區區數日便能在此處布下如此大的陣法,端得厲害!”
景蕤看著那陣法,且讚且歎,自從玉琅峰的陣法被玄嬰打破後,他就想著那些修士要找上門來了。可數日過去未見一人上山,隻怕那些修士皆陷入這陣法中了。也不知道,設陣的是哪一個,阻止了別人為何自己不上山去?
他心中諸多念頭一閃而過,卻隱而不發,此間事有變,也不知道幕後者求的是什麼?
“師父也不能嗎?”玄嬰皺了皺眉,問道。
景蕤笑道:“外麵五個陣法確實不難,中間的套陣卻是匠心獨具,非一般人所能思想。”
他這是很高的讚揚了,玄嬰笑道:“那陣法師好生了得,竟得師父如此讚許,還真想見上一見。”
景蕤亦想見上一見,玄嬰便問:“這陣法可破?”
“可以一試。”話雖如此,景蕤神色卻頗輕鬆。
“我舅舅是不是也陷入陣中了?”玄嬰問道。
“嗯。”伏生久久不至,隻能是誤入陣法身陷其中了。
景蕤小心的放出神識沿著陣法探去,青黃雙色光芒突地熾盛起來,飛出一隻青首黃羽的火鳥,張嘴去吞景蕤的神識。
景蕤如何讓它吞沒?妖力凝成巨掌一掌拍散火鳥。
青黃光芒衝天而起,陣法陡然現出形來,又慢慢消弭於無形。
“師父,我去破陣!”玄嬰握著劍躍躍欲試的道,顯然這個劍法也勾起了他的鬥誌。
景蕤伸手指了一個方向,示意他從那裏進,玄嬰便興衝衝地去了。
景蕤看著玄嬰入陣失去了身影,站在原地靜靜觀察了陣法半晌,亦邁步入陣。甫一入陣,他眼前光線一變,耳邊便聽得人叫道:“廢物去死!”呼然振聲,有物擲來,投在他身上。
擲物密集,如雨點落在他身上,耳邊隻聽得一陣咯咯笑聲,笑聲清脆稚嫩。
是一群孩子,身上的惡意昭彰,哄笑著一邊投物擲他,一邊囂叫著他是景家的恥辱,該死。
說也奇怪,按景蕤的修為,這般小兒手段無論如何也耍不到他的。他身上亦無感覺異樣,不像是失了修為的樣子,可偏偏身體真切的感覺到異物投擲到身上的疼痛與屈辱。
廢物!
景家的恥辱!
他已多少年沒有聽到這個了,景蕤皺了皺眉,躍入眼簾的是熟悉而久違的屋宇和陳設。圍著他的那一群孩子,麵容亦意外的熟稔與久違。
小胖墩景禾是三長老的玄孫,天賦不錯,曾被爹娘帶著見過三長老,得到三長老的嘉許。自此,一群小蘿卜頭就以他為尊,他也常以此為豪。
景禾是景蕤童年裏的噩夢,這小胖墩有資質卻不去勤加修煉,盡帶壞一群小蘿卜頭尋事生非,仗勢欺人,生生敗壞了景家下一代作風。
景蕤小時候做夢都想教訓那小胖墩一頓,但是,他人小力單,小胖墩修為又比他高,又呼朋喚眾的,是以,他常常是被霸淩的一個。
大人們覺得小孩子玩鬧不礙什麼事,景蕤被欺淩,那是他自己沒本事。有本事還回去,他們也是不管的。後來,景蕤利用符籙和陣法坑過小胖墩幾次,饒是如此,也不過是十次反抗一二次而已。現在想起來,景蕤亦覺得當年真叫景禾欺負慘了。後來,他弟弟妹妹年紀稍長,就帶著人將景禾好好收拾了一頓。
如此,他和景禾的仇結得越發大了。那小子被景蒼景蘊收拾怕了,終於,對著景蕤不敢再動手,改成瞪眼和打嘴炮了,一副陰險惡毒模樣。
景蕤出事的時候也曾懷疑過是不是那小子動的手,但景禾彼時不與他一起行動,他身邊帶的人也皆是父母配給他的。
景禾的心機沒有這麼深沉,行事也多紈絝,景蕤不大相信他能收買父母身邊的人。
但無論是不是他,如今陣中相見,景蕤決定還是要揍景禾一頓消氣。
這小子實在太不上道了。
景蕤伸出手,肉肉的小胳膊,肉肉的小拳頭一鬆開,手背上五個深深的小肉渦——他變回五六歲時的模樣。
景蕤抿了抿嘴,決定等會兒出了陣見到布陣的人,不管他是凡人還是修士,先教訓一頓再說。
這個陣,實在太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