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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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有九,七男二女,長相參差不齊,高矮胖瘦不一,為首一人三十許年紀,青衣短髭,身負大刀,虎視狼顧。
他身側兩女傍行,左側紅衣女,眉目嬌俏可愛,臉帶笑靨,手持長鞭,笑語如珠;右側黃裳女,眉目楚楚,顧盼生姿,背負雙劍,溫語淺笑。
他們看到了少年,徑自推開籬笆門走了進來,問道:“小兄弟,你家主人可在?”話似問的客氣,行徑卻甚是無禮,進了門,便有人竄到竹屋裏去了,身形極快,腳步落地無聲。
少年隻作不知,亦兀自不理會,抓著泥巴捏來捏去捏得一手黑糊糊,紅衣女覷見了,不由撇撇嘴,手中長鞭一抖,破空而去。
長鞭如靈蛇環上少年的身子將他拉了過去,少年似被驚,顫抖了一下,身子下意識往後縮。鞭子纏得越發緊了,他被拉到了紅衣女麵前。
紅衣女笑盈盈的俯身看他:“你的主人呢?”女人笑靨如花,聲音甜的能滲出蜜來。
少年緩緩抬起頭,眼神茫然,神色木木,嘴角還有一道涎水流淌。
慢慢地,慢慢地,他朝著紅衣女張嘴一笑,口水歡流,甕甕地道:“神仙姐姐!”
“原來是個傻的。”紅衣女被惡心到了,將他摔在地上,收回鞭子轉身回到男人身邊。
“既是個傻子……”身後有個男人說著,目露殺氣,比了個殺的手勢。
幾人在竹屋裏翻檢了番,出來後眼神交換了一下,朝為首的漢子搖了搖頭。
黃衣女輕笑了聲,娉娉婷婷地走到少年麵前,笑道:“可憐見的,怎麼就是個傻子呢?”說著凝力於掌,緩緩拍在少年頭上。
女人的手掌柔蔓纖細,指若青蔥甲似貝殼,掌心紅酥,真真美人如玉,手如酥。
這如酥美人掌眼看便要落在少年頭上,黃裳女臉上笑意更濃,使得她清雅雋秀的臉上顯出一種逼人的豔色,如同鮮血裏開出的花朵。
然而,她掌下的少年如似無覺,歪著頭看她,如同一個稚童。
稚童無辜。
黃裳女心裏浮上一個念頭,手下的動作不緩。
少年忽然朝她一笑,伸手一擲,兩團泥先後朝著黃裳女的臉上飛去。
黃裳女下意識一閃,閃過了一塊泥土,卻沒閃過第二塊。第二塊泥土正正砸在她的臉上,啪地一聲,仿佛被人狠狠搧了一耳光,黃裳女臉色漲紅,惱羞成怒。
少年咯咯地笑,手舞足蹈。
“找死!”黃裳女咬牙道,俏容猙獰,凝聚掌心的功力瞬間加至八成。她一掌拍向少年的天靈蓋,孰料掌心甫一接觸少年的頭,便一陣灼痛,如遭火焚。火從她的掌心一下子鑽進了骨縫裏,火勢燎原,瞬間就蔓延。黃裳女眼前一片火海血色。
“啊!”黃裳女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先是甩手跺腳,肢體扭成一團,作出各種怪模怪樣,再是蜷著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
突發變故讓眾人大吃一驚,爭著去看那黃裳女。
可那黃裳女竟是不知何事,隻跟魘了似的,抱著身子打滾慘叫,仿佛聽不到眾人的聲音。
“宣娘這是怎麼了?”為首的漢子見狀不對,詢問道。
“宣姐姐,你怎麼了?”紅衣女亦跟著問道,看著黃裳女的慘狀花容失色。
紅衣女霍地揚鞭抽向少年,道:“好啊,定是你這小子搗得鬼!”
鞭聲戾叫著如同鬼哭狼嚎朝少年氣勢洶洶而去,便聽得一聲冷哼,鞭子去勢頓遏,仿佛無形中被誰抓在手裏似的。
“是誰?出來!”紅衣女美目大張,警惕的看著四周,嬌聲喝道,“鬼鬼祟祟的算什麼英雄?”
“布家的人好生威風,好生英雄!”冷冽的男聲帶著無形的威赫遠遠地傳來。
為首的漢子騰地站起身,怒衝衝對著桃林方向叫了一聲:“謝晏!”
紅衣女啊的一聲收了鞭子,麵泛桃花,眼含春水,跟著往桃林的方向望去,叫道:“謝晏,是你嗎?你出來!”
眾人啊了一聲,皆持械作義憤填膺狀,叫罵道:“謝晏你個孫子!”
更有兩人持械衝進桃林,卻以更快的速度跌了出來,砰然一聲摔作一團。
桃林簌簌,落英繽紛。飛花深處走出一個朱裳白衣的少年,桃花似乎被他氣勢所攝,隻在他身側徘徊而舞,卻不敢沾襟而落。
少年葳蕤,分花拂柳而來,仿佛踏著少女的心房而行,一步一個心跳,如此契合,恍如情深。
紅衣女發出一聲歎息,已是看得癡了,眼中的情誼仿佛如春水汩汩就要流淌出來。
為首的漢子卻看得目眥欲裂,眼中充血,胸口劇烈起伏幾下,抓刀在手,道:“豎子安敢來耳?”
“手下敗將,何以言勇?”少年嗤然,也不理他,踱著步,徐徐緩緩的穿過桃花林,步入籬笆門。
“你!”漢子便要拔刀相向,卻被紅衣女一把攥住,“阿兄,讓我去會會他。”紅衣女咬了咬唇,眸光流離,臉上飛霞。
她上前跨了一步攔在少年麵前:“謝晏,可敢與我一戰?”她橫鞭胸前,眼中似有烈焰在燃燒,又有春潮在湧動。
謝晏卻不看她一眼,伸手一推,紅衣女蹬蹬蹬往後連退幾步,搖搖晃晃幾乎立腳不穩。
“謝晏!”紅衣女叫道,眼中淚光盈然。
“豎子安敢!”漢子拔刀衝上去,勢如千鈞,雷霆發作。
謝晏舉刀相迎,刀鞘壓著漢子的手腕,刀未出鞘。
“謝晏,是漢子就痛痛快快戰一場!”
“你不是我對手。”謝晏眉梢一揚,冷嗤一聲道,“我不想在這殺人,滾!”他舌綻春雷,一個滾字如雷碾過,轟得眾人麵如土色。
“好膽!”漢子怒極反笑,“你還是第一個敢對我布涉說滾的人。”
謝晏垂下眼皮,無所謂的笑了笑,眉眼鋒芒畢露,睥睨生姿。他本是無法無天,囂張跋扈的人,生就天不怕地不怕,對看不慣的人多說一個字都覺得浪費口舌。
刀在鞘中錚錚作響,似要飛躍而出,布涉的刀慢慢的下垂,手腕顫抖,鬢發隱隱見汗濕痕。
布涉青白了臉,餘人一擁而上,持械朝謝晏攻去。
“謝晏,納命來!”
“嗬!”
一聲輕嗬在眾人耳際響起,也不知從何傳來,輕似呢喃,卻讓眾人如遭重擊,氣血翻滾,眼冒金星,心跳失了序,急一陣緩一陣,氣喘籲籲,手上的兵器啷當墜地,身似千均,佝僂難直立。
門扉打開,綠衣少年從屋內舉步而出,笑覷左右,道:“有客自遠方來。”
謝晏麵色泛白,細密的汗珠從他的額角鬢發冒出,脖頸青筋虯結,但他握刀的手很穩,他的眼睛發亮,仿佛燃燒著兩團火焰。他唇角一彎,笑了——
“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