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正文(可以不看) 第149章 太子還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6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如此說來,倒是本宮冤枉了張大人。”虞堯冷冷地看向張開訓,“可是方才本宮令你府中衙役通傳不得,叫本宮手底下人進來通報,本宮可是聽得真真兒的——不知張大人身家如此厚重,竟也擔得上‘護駕’二字。”
張開訓聞言一愣,扭頭看了眼跪在地上抖成篩子的衙役,差點兒沒氣死過去:“殿下,這廝言語造次,惹殿下不悅,下官這就處置了他。”
虞堯卻並未就此事多言,隻是說到:“平原郡孫薪的事情,你都知曉了吧?”
“是。孫薪目無天威,勾結前朝餘孽,欲對殿下不利,實屬罪有應得。”
“他的罪不是欲對本宮不利。”虞堯一挑眉,“張大人冰雪聰明,應當知曉。”
“是。”張開訓連忙應承下,“孫薪依仗太師威勢行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人神共憤,天誅地滅。殿下明察秋毫,太後持正朝廷,鎮西王秉公執法,此事才能得以善果。”
“中原城不似平原郡,你還需謹慎行事,莫要走了孫薪的老路。”虞堯看了看張開訓,“天子腳下無穢汙,你自己掂量著辦。”
“是。下官謹遵殿下教諭。”
張開訓本是要留虞堯在京兆府用午膳,但虞堯並未應允。雖說現下到了自己家門口,但從來沒有聖人尚在、儲君受奉之禮。虞堯回到館驛,便見著衛小北帶著那個賣糖葫蘆的趕了回來。
“都處置妥當了?”衛季子問到。
“未傷及筋骨,”衛小北答到,“隻是這老板有些話要對殿下說。”
虞堯看了看那人,點了點頭。那賣糖葫蘆的見太子應允,連忙磕頭行禮:“草民多謝殿下出手相救,多謝殿下大恩大德……”
虞堯偏身避過這一禮:“你且說有什麼事。”
“殿下,草民是來訴冤的。”那老伯直起身,“草民本城外農戶,一直安分守己,天養地供,也算能過活。但今年開春的時候,張開訓那廝強奪草民良田十數畝,霸占吾女,還請殿下為草民做主啊!”
虞堯聞言皺了皺眉,轉頭對商木說到:“先把這人送到後院兒看起來。”
“是。”
待商木帶著那老伯離去,衛季子看了看虞堯若有所思的模樣,想了想,開口道:“殿下是想從張開訓開刀?”
虞堯看了看衛季子,問到:“公子覺得,本宮應當如何行事?”
“殿下,張開訓不似孫薪那般遠親——張開訓乃當朝宰相張潤之子,若要徹底拿下,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本宮明白。”虞堯垂下眼瞼,“不過這件事,興許能助本宮還朝。”
“殿下覺得,馬上過年了,若是按規矩辦事,禦史台和刑部會立即著人刑審此案嗎?”
“當朝禦史大夫乃張潤胞弟張澤,刑部尚書則是太師外侄吳鳳柏……”虞堯想了想現下朝堂上的情狀,不由得皺起眉:“恐怕,又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殿下覺著,張佩嫻為何會拖延殿下還朝時機?”
“一來磋磨本宮折損威信,二來她好騰出手來排兵布陣。”
“殿下英明。”衛季子點了點頭,“現下朝中所說要職要員都是太後一黨以及老世家把持著——但到底還是有不聽話的。尤其是鎮西王一入朝,中立之士更加中立,本就與太後不快之士則徹底倒向鎮西王——如此一來,張佩嫻總有大將在手,奈何小鬼難纏。”
“小鬼難纏是正解。”虞堯笑了笑,“聽說現下吳家跟太後若即若離,跟鎮西王倒是來往甚密,太後早就不滿吳鳳桐和吳鳳柏了。”
“吳家本就不是什麼正經老世家,不過是攀上了太師和太後,蹭了個大世家的名號。”衛季子不屑道,“因利而聚終將因利而散,若非如此,眾世家也不會徹底棄保孫薪,無外乎是要保全自己罷了。”
“公子說了這麼多,也該說正題了。”虞堯似笑非笑地看向衛季子。
“殿下英明。”衛季子笑了笑,“既然他們都是看重私利的,莫不如就掐住七寸下手——”衛季子頓了頓,“雖說這麼做有點兒卑鄙,但是也是沒辦法。”
“本宮知道。”虞堯點了點頭,“隻是做戲要全套,公子可別把本宮弄得像小人一般。”
“自然。在下為殿下謀事,自然要為殿下周全。”衛季子笑了笑,“禮節上的事情,殿下還需做到——殿下可致函太後、鎮西王及朝臣,以問朝政安、問陛下安、問宗室安,盡儲君、人子、人臣之責,全乎禮數;同時上表朝廷,請求事急從權,陛下龍體欠安亟須侍奉、適逢年節宗室子弟不宜外駐,以孝、禮為要,忠、義次之,以弱為強、以退為進,博天下心。同時令得力幹將搜羅張開訓之罪證,以備後用。”
“致信鎮西王和張佩嫻本宮倒沒什麼意見,但致信朝臣……”
“殿下,人心。”衛季子指了指胸口,“中立朝臣即便不能立即靠向殿下,殿下亦應當早做籌謀。況且現下雖說太後臨朝,然實際上太後並未做到一言堂,故朝臣仍舊很重要。”
“既如此,便按你說的辦吧。”虞堯點了點頭,“這些天不要私下聯係老高大人。”
衛季子一愣,連忙應道:“是。”
先前奔忙,一直是一日兩餐的。現下進了京,衛季子也沾了虞堯的光,改為一日三餐。第二天午食剛過,衛季子便被虞堯叫了過去。
“殿下。”衛季子瞧著虞堯坐在那兒明顯的心情不錯,便上前一步:“可是有什麼好消息?”
“今兒早朝,朝臣們在朝堂上爭辯起來。”虞堯拿出虞自厚寫給他的密信,“說是就本宮是否立即還朝,朝臣們爭得不可開交。”
衛季子接過密信看了看,上頭簡單說了說朝臣們爭辯的內容,卻隻字未提什麼時候虞堯可以立即還朝。衛季子皺了皺眉,開口道:“那殿下可接到還朝懿旨?”
“未曾。”虞堯搖了搖頭,“不過想必是快了。”
“殿下,恕在下多嘴——鎮西王這封信,恐怕是叫殿下另尋他法。”
虞堯聞言,不由得嚴肅起來:“何出此言?”
“殿下,若朝中已有定論,鎮西王斷不能將爭辯始末講得如此細致。”衛季子放下密信,“朝臣先爭殿下勞頓,再爭殿下盡孝,又爭殿下監國,層層遞進,可見不論是老世家還是鎮西王等,都是早有準備。”
“那又如何?”
“既然老世家早有準備,自然有的是辦法阻撓殿下還朝。”衛季子皺起眉,“而且鎮西王信中對最終結論隻字未提——隻怕是一爭,便要爭到年後去。”
“借朝臣議事拖延本宮還朝?”虞堯一挑眉,“若真如此,張佩嫻倒還算有些本事。隻是天下都是我虞姓,本宮即便強行入朝,又奈我何?”
“殿下很清楚強行入朝會有何等後果。”衛季子看了看虞堯,“否則殿下不可能跟他們拖延這麼久。”
“隻是他們花樣百出,本宮也隻能怪力破巧,一勞永逸。”
衛季子想了想,開口道:“殿下若有此意,不如就找個由頭,入朝不入宮。”
“入朝不入宮?”
“太後雖說能拖延至今,不過是殿下一直顧忌著禮法顏麵。”衛季子垂眼道,“既然殿下想開了,那就什麼都好說了。太後縱然垂簾聽政,又下懿旨不迎殿下入宮,可太後何德何能,能免殿下入朝議事之責?”
“為何不可?免朝之事又非未曾有過。”
“免朝有二法:一則,大臣抱恙不得入朝;二則,罷朝。殿下玉體康健,隻能是太後罷朝。但太祖有雲——非死不得罷朝。後來太宗皇帝增設祭祀、旬休等,可‘休而不罷’。太後若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殿下不愁監國事不成。”
虞堯想了想,開口道:“不如就拿張開訓開刀。”
“殿下對昔日伴讀,可真是不留情麵。”衛季子笑了笑,“既然殿下有所定奪,在下便不再多言。唯有一事還請殿下謹記——單憑朝堂之上,恐怕治不住張氏。”
“本宮清楚。”虞堯看了看衛季子,“這些時日衛公子還是不要四處走動。”
“……是。”
次日一早,衛季子便聽衛小北來報,說太子一早便入朝去了。雖說這事兒虞堯是跟衛季子打過招呼的,不過他動作這麼快,衛季子還真是沒想到。
“商木昨晚上就把張開訓的那些個罪證搜羅個差不多。”衛小北給衛季子盛了碗粥,“今早上內城門剛開,太子便動身了。”
“他倒是真想還朝。”衛季子笑了笑,“你最近跟商木倒是交好。”
“沒什麼交好,不過是守門的時候閑扯了幾句。”衛小北也不隱瞞,“那廝簡直,打一棍子都放不出個屁來。”
“伴君如伴虎,即便太子如今未登大寶,也是帝王相。”衛季子喝了口粥,“鹹的?”
“早上送來幾個鹹鴨蛋,我瞧著成色不錯,蛋黃烙餅用了,蛋清便調了粥來。”衛小北答到,“公子不喜歡?”
“挺好的。”衛季子搖了搖頭,“隻是從未見你做過鹹味兒的,還以為你不喜歡。”
“雖說吃甜的吃慣了吧,但是偶爾吃回鹹的,還挺不錯。”衛小北答到,“不過那太子可是不喜甜食,昨兒商木端進去的糖醋排骨,可是一筷子都沒動就端出來了。”
“哦?”衛季子一挑眉,“興許是不喜排骨。”
“太子這一路顛簸,吃得又素淨,早前我見商木送進去的飯食,但凡葷腥都不剩啥。”衛小北撇了撇嘴,“生在中原城,還不喜甜,真是……”
“人家是儲君,衣食供應不缺,即便是生在中原城,想吃北疆的飯食不就一句話的事兒?”衛季子笑了笑,“你啊,操心那麼多。”
“不是,”衛小北皺了皺眉,“這甜的多好啊,咋就不喜歡吃呢?”
“人各有所好。”衛季子看了看衛小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欲也別推己及人。說白了,人家跟你有什麼關係?”
“不過那個商木做飯是真好吃啊。”衛小北眼前一亮,“那盤糖醋排骨我啃了,可香了。”
“就知道吃。”衛季子笑了笑,“怎麼,羨慕人家?”
“也不知道他是跟誰學的。”
“我跟你說,要是哪一天我不合胃口就打你一頓,你也能做好。”
衛小北聞言一僵:“別,現在就挺好。公子,中午想吃點兒什麼?”
虞堯不許衛季子出去轉悠,不論是出於什麼考慮,衛季子是必須遵命的。隻是自己還京,卻不讓與師父聯係……
“公子,我聽說太子不許你聯係老高大人。”
“嗯?”衛季子看了衛小北一眼,“誰跟你說的?”
“雖說現下事情越少越好,可是他管的也太寬了吧。”衛小北皺起眉,“要不要我……”
“咱們老老實實呆著就好。總有能見麵的時候。”衛季子夾了一筷子甜豆,“他自有他的考量。”
“這些天我總覺得高五有些奇怪。”衛小北看了看門外值守的高五,“公子找個時間打發他們回去吧。”
“師父沒解禁足,他們是不會走的。”衛季子搖了搖頭,“你師父也是孝子,好容易有個由頭往中原城派人,怎麼可能輕易收回去?”
“但這人……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麼?”衛季子看向衛小北,“你師父手底下的人,生出什麼旁的心思,你師父就處理了。”
“你也真信得過我師父。”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了解他。”衛季子放下筷子,“一會兒給你師伯去個信兒問個好。”
“好。”
吃完飯,衛季子走到桌案邊兒上,看了看外頭光禿禿的樹枝,突然覺得手癢,便提起筆,就地圖畫起來。待到最後一枝畫成,衛季子放下筆,回頭一看,隻見虞堯正站在後頭看著。
“……殿下。”
“公子好興致。”虞堯看了看紙上光禿禿的大樹,“隻是尋常畫的都是葳蕤蔥鬱之木,緣何公子非要畫這衰敗凋零的模樣?”
“不過是閑得解悶兒罷了。”衛季子笑了笑,“殿下,早朝如何?”
“張潤力保張開訓,奈何城中早已炸開了鍋。”虞堯拿起墨跡未幹的禿木畫,“最後各退一步,先把張開訓拿下但不處置,本宮還朝還宮。”
“賀喜殿下。”
“不過公子這畫……似是少了點兒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