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正文(可以不看)  第148章 “抵京入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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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今後隻要乖乖聽話,以前的事情本宮盡可當做不知道。”虞堯抿了口茶,“隻是以後公子若是要與那楊警之有什麼來往,還需知會本宮一聲。”
    “……是。”
    離開了虞堯住處,衛季子隻覺得兩腿都是軟的。衛小北見自家公子麵色蒼白,連忙上前攙扶著,好容易是走回了自己房間。
    “公子也不必太擔心。”衛小北給衛季子沏了盞茶,“既然太子能明示,那麼至少現下是無虞的。隻是今後……”
    “入京之後便是平反。平反之後依例,我須守孝三年。”衛季子喝了口茶穩了穩心神,“隻是這太子,太可怕了。”
    “公子一直行走於刀鋒之上,”衛小北給衛季子寬了寬額,“隻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是怎麼知道的先不論。”衛季子靠到椅背上,“今後行事可得格外當心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匆匆啟程。打北大營出來,先是密詔謀害太子,爾後下令修整官道、明捧暗拖、封山圍困、失道問過,這一係列的招術使出來,非但沒給虞堯造成什麼影響,張佩嫻自己個兒朝野勢力倒是大受打擊。還沒等走出河陽郡,衛季子便接到京中老世家遭百姓封門唾罵的消息。
    “本宮叫皇叔推了一把。”虞堯看了看衛季子,“老高大人畢竟還在禁足令,有些事情不方便。”
    “多謝殿下。”
    虞堯瞧了瞧衛季子,開口問到:“你就不想知道老世家都羅列了什麼罪名給你家?”
    “願聞其詳。”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衛季子沒想到虞堯竟然還有興致“逗弄”自己,偏生人家還是太子,自己也不好說什麼,隻得聽著。虞堯看了看衛季子低頭不語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從桌案上拿起一封信:“都在這上頭。你自己看吧。”
    衛季子接過書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饒是衛季子平日裏甚注重涵養,這會兒都有點兒氣得夠嗆。除了當初給衛氏降罪的那幾條罪名之外,老世家又弄了十數條莫須有的罪名,基本上算是把大燕律上頭的死罪刑名抄了一遍。
    衛季子將信交回,便以了=路途勞累為由請回房歇息。虞堯看了看衛季子,開口道:“這件事你不便出麵,老高大人也不便出麵。不要擅作主張,免得功虧一簣。”
    衛季子看了看虞堯,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殿下。”商木上前,“馬上入京。衛季子留著也是累贅……”
    “本宮自有安排。”虞堯皺了皺眉,“宋知希那頭兒辦得怎麼樣了?”
    “鎮西軍與鎮北軍不同,鎮西王沒有徹底掌握兵權。”商木答到,“各部各自為事,宋知希不好動作。”
    “那便叫宋知希回來吧。”虞堯輕歎了口氣,“還有,告訴高喻義,本宮已經約束衛季子,叫他不要輕舉妄動。”
    “是。”
    兆平十二年。臘月二十一。
    衛季子看著中原城高高聳立的城牆,還有那呼喇喇隨風折響的燕字大旗,不由得晃了晃神。
    “本宮離開也快一年了。”虞堯令人掀開車簾,“中原城看起來,一切如舊。”
    “殿下,既然到了中原城,還需循禮製而行事。”衛季子走下馬車,“不如先就近歇息,等候鎮西王遣儀仗迎殿下還朝。”
    “妥。”虞堯點了點頭,“外城有館驛,暫且過去吧。”
    中原城乃大燕第一大城,普通的館驛、百姓、商賈等皆分布於外城,而內城則多為大臣豪門世家聚集之地。外城、內城層層拱衛皇城,站在塔樓上看下去,正是一個大大的八卦陣,故又名“八卦京”。
    進了館驛,虞堯立刻著人通信虞自厚。虞自厚的答複很快,叫太子稍事歇息,隨後儀仗便到。本以為沒什麼事情了,衛季子方打算歇下,隻見館驛處突然來了一群人。
    “太後知殿下歸來,特命老奴前來慰勞。”那打頭的太監笑眯眯地說到,“太後叫殿下不必著急,明兒大臣們商議個章程出來,年後便迎殿下入宮。”
    “年後?!”虞堯聞言大怒,剛要發作,衛季子連忙拉住虞堯:“殿下。”
    虞堯看了眼衛季子,沒說什麼,隻對那太監說到:“本宮知道了,你回去複命吧。”
    那撥人走了之後,衛季子隻聽見噼裏啪啦一陣脆響,回頭一瞧,隻見虞堯已經把桌案上的茶茶碗碗都甩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什麼意思?叫本宮在這個地方過年?!”
    “殿下息怒。”衛季子給商木使了個眼色,商木立即帶人到門前把守。衛季子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道:“殿下,依禮,太子外訓還朝,確實需要禮部安排妥當之後。”
    虞堯何嚐不知道這個,隻能咬牙切齒道:“倒底讓她鑽了空子。”
    衛季子看了看虞堯,開口道:“殿下也不必煩憂,此事自有鎮西王跟她辯駁。眼瞧著年節底下,早前在下經常臘月裏逛外城的‘年市’,甚是熱鬧。殿下久居宮中,想必未曾經曆民間煙火,不如趁此良機,出去瞧瞧,也好寬慰心境。”
    虞堯看了看衛季子,突然笑了出來:“衛公子不覺著這一路上都像在哄小孩兒?”
    衛季子聞言,也不回避,直接答到:“哪有小孩兒?”
    虞堯思忖片刻,開口道:“走吧,上街逛逛。”
    按理來說,太子上街須得儀仗齊全,雖說不用像天子出巡一般黃土鋪路,但到底也是儲君,行人回避還是必須的。不過這回既然是打算體驗一番民間的樂子,虞堯便隻讓商木跟著,自己換了一身便服便上了街。
    所謂“年市”,就是臘八之後天天都有的采買玩樂。早些年的時候,衛達倫是不屑這些的,故衛季子小時候一直是高喻義帶出來玩兒。高喻義走了之後,衛季子自己也都熟門熟路,便經常趁著衛達倫不注意,帶著衛小北出來轉悠。
    虞堯雖說錦衣玉食,但有些東西還真是沒見過。虞堯站在街頭看了看繁盛的年市,不由得開口感歎道:“先前隻在書本上看過,‘煙柳繁盛,市井景榮’,一直以為不過是熱鬧罷了。現在看來,跟宮裏頭那些齊刷刷的製式,還是不一樣的。”
    “宮中自有宮中的規矩,民間自有民間的活法。”衛季子說到,“若天下皆按宮規而過活,那這天下可真就太平了。”
    虞堯聞言,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往前走了走,衛季子一眼便看見路邊上一個紮滿了糖葫蘆的草棍。
    “殿下,你看。”衛季子指向那個賣糖葫蘆的,“這糖葫蘆可是好東西,早年間在下換牙的時候,可沒少被這東西粘下來。”
    “哦?”虞堯看了看衛季子,想起衛季子咧嘴一笑時候齊刷刷一口玉齒,不由得笑了笑,“商木,去買幾個。”
    商木得令,還沒等走過去,隻見不知道哪裏竄出來一夥兒人,直衝著那賣糖葫蘆的過去,二話不說就是拳腳相加。虞堯和衛季子俱是一愣,沒一會兒,周圍便圍起了駐足看熱鬧的一群人。
    “張大人說過多少遍?你個老小子不交攤位稅就占地方叫賣?”那打人的頭子衝著一地的糖葫蘆啐了一口,“要麼拿錢,要麼趁早給小爺滾蛋!”
    虞堯聞言不由得皺眉,剛要上前理論,卻被衛季子一把拉住。虞堯回過頭不解地看著衛季子,隻見衛季子搖了搖頭,卻什麼都沒說。
    虞堯被衛季子拽著,隻得站在那兒看著前頭的事態發展。那賣糖葫蘆的被打得夠嗆,隻抱著雙膝在地上叫喚。圍觀之人竊竊私語,卻沒一個站出來說話。虞堯那個氣啊。
    “張大人明令,想在年市擺攤兒的,必須另繳年市攤位稅。”大人的頭子踩在那紮糖葫蘆的草棍上,“要不然,就都像他這樣!”
    說完,打人的這群人便朝著街尾離去,圍觀的人也都各自散去。衛季子令衛小北去把地上賣糖葫蘆的扶起來,瞧著傷得不輕,連忙令人送到醫館。
    虞堯甩開衛季子扯著他袖子的手:“你剛才為何拉住本宮?”
    “殿下,”衛季子輕聲說到,“你若去理論,他們打得更狠。”
    “本宮身為太子,豈能容得宵小作祟?”
    “殿下,這是京城,不是皇宮。”衛季子搖了搖頭,“即便聖上在此,也隻能責令京兆尹嚴懲此事而不得輕易決斷,否則先例一開,各地是非紛擾隻求聖人不求法理,天下大亂矣。”
    “殿下。”商木走上前來,“屬下打聽過,這‘年市攤位稅’,乃京兆尹張開訓設立的一個私稅,不入國庫。”
    “私稅?”衛季子皺起眉,“大燕律法明令禁止各地官府以各種名頭設立私稅,張開訓膽子不小啊。”
    “不僅年市攤位收稅,開春搗衣、媒妁結親等事,皆有私稅名頭。若有人違逆,張開訓便遣一眾打手,見一次打一次,美其名曰殺雞儆猴。”
    “張開訓本為殿下伴讀,竟囂張至此,敗壞殿下名聲,實在可惡。”
    “本宮從來就沒有這麼個伴讀。”虞堯的臉色已是鐵青,“走,去京兆府。”
    一行人來到京兆府,卻被看門的府役攔住:“來者何人?”
    虞堯卻不打算費口舌:“叫你們大人出來。”
    “大膽刁民!竟敢對大人不敬!”府役作勢便要趕人,“趕緊滾蛋!”
    衛季子瞧了瞧門衛,又瞧了瞧虞堯鐵青的臉,輕聲咳嗽了一聲。商木會意,回身便飛身上房,直奔後堂。
    那府役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大膽之人,連忙擂鼓大喊:“刺客入府!快!快去護駕!”
    衛季子聽這府役喊的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虞堯聞言,也徹底火了:“你說什麼!”
    張開訓從來沒想過太子回到他這裏來。雖說自己是太子伴讀,但到底也沒什麼交情。畢竟太子伴讀不止他一人,他又不是讀書的料子,太子對他更是不待見。不過畢竟張開訓是張潤的親侄子,虞堯再不待見,當時也不能說什麼。
    “下官不止殿下大駕,有失遠迎,望請見諒。”
    “望請見諒?”虞堯冷笑一聲,“是啊,連恕罪都不說了,改成見諒。果然叫人護駕之後,自己個兒的身價都跟著水漲船高了。”
    “這……”張開訓不知道前頭發生了什麼事情,隻好賠笑到:“殿下,這天寒地凍的,來這兒怎麼也不著人伺候著?”
    “本宮是否叫人伺候,輪不到張大人操心。”虞堯看了看這京兆府的排場,“本宮今日不告而來,是有件事想要請教張大人。”
    “殿下嚴重了,在下擔不起殿下這聲‘大人’。”張開訓連忙推辭,“殿下有什麼隻管問便是,下官必定知無不言。”
    “年市攤位稅,怎麼回事?”
    “哦。”張開訓一副了然的模樣,“這不過是權衡利弊罷了。畢竟中原城就這麼大點兒的地方,總不能什麼雜碎都來。這攤位稅便是個門檻——交得起的,一般也是拿得上手的商賈,這些人能買賣的東西,遠比那些個遊走貨郎的東西要好,能繳的稅也多。下官身為京兆尹,不得不為京中百姓著想、為中原城著想。”
    “本宮竟不知,這行商之人還有分三六九等的?”
    “殿下,本來吧,這是沒有的。”張開訓笑到,“這不眼瞧著年關底下了嗎,城外不少雜碎商賈就想著到中原城撈一筆,撈完就跑,最後收稅都找不到人。這攤位稅一開,有些小本兒買賣算計著,賺那點兒銀子交了攤位稅,連來回路上嚼用都不夠,便能擋住一大片。下官以為,咱們中原城可是大燕京城、聖人所居,怎能叫那些醃臢雜碎進來玷汙了京城的風景?”
    “此事你可上報朝廷?”
    “張大人已經應允,不然下官哪裏敢開這麼個稅名?”張開訓笑了笑,“至於最終收上來的,自然都是要歸到官府賬上,下官可是一文都沒碰過。”
    虞堯一挑眉:“那張大人是從哪兒找來的一群江湖惡人替你做打手的?”
    “這……”張開訓想了想,“他們也不是什麼江湖惡人,不過總不能讓人看著是官府欺壓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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