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兒也尋思往南去投奔俺兒。後來一琢磨，俺兒也是好容易熬出頭，安要是再過去，啥幫不上不說，再成了累贅。”盧老伯頓了頓，突然壓低了聲音：“小哥兒聽說沒，前頭有個骷煞山，裏頭還有一夥兒山賊，隔三岔五出來禍害行人，俺兒當時是跟著大幫走的倒不怕，俺這一個人去可是怕得不行。”
    “骷煞山？”衛季子愣了愣，他從未聽說過官道周圍還有劫路山賊，即便是高喻義有意隱瞞，自亡命穀出來也應得到些消息才對。
    莫不是剛冒出來的？
    “對，就那兒。”盧老伯沒注意到衛季子的遲疑，“先前那裏也沒賊窩，約摸四五年前吧，就冒出來一撮賊人。原先倒也跟俺們沒什麼瓜葛，這兩年也不知怎麼了，不單單去禍害行人，時不時還到周邊村子裏打秋風。現在人走得多，跟那夥兒賊也有關係。”
    “就沒通報官府？”
    “可別提了。”盧老伯連連搖頭擺手，“先前大石莊有人上官府告狀，誰知道直接被官府扣住，現在還沒放出來。後來那夥兒賊人出來更是沒得顧忌，還口口聲聲說什麼‘要告盡管去，能回來算能耐’。唉……”
    衛季子聞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先前衛季子倒是聽高九道說過，在那些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經常有官養私匪的事情，可如今真見著了，卻仍舊有些心驚。
    “唉，這一說就打不住，”盧老伯看了看天色，“小哥兒早點兒歇息吧，明早上還得趕路。”
    衛季子回到房中，卻是根本沒有睡意。若真如盧老伯所言，那麼南下途中……
    “小北，去找太子。”
    虞堯剛準備睡下，便見商木進來通傳，說衛季子求見。自打衛季子跟著虞堯出了亡命穀，向來是沒有這個時候求見的。虞堯覺著事出有異，便起身命商木帶人進來。
    衛季子將先前與盧老伯所言之事一一稟明，虞堯聞言也不由得皺眉。
    “雖說有高喻義人馬護駕，但這些事情也不得不當心。”虞堯想了想，“若真是官養私匪，那可真輕縱不得。”
    “是。”商木應到，“明日啟程便抽調人手保護殿下。”
    “不可。”衛季子連忙開口道，“現下不知敵方情狀，若貿然暴露殿下所處，恐生大變。”
    虞堯想了想，開口問到：“衛公子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理？”
    “殿下明日啟程，宜便服簡行，混淆視聽。尋人同禮製，教歹人不得尋覓。”衛季子頓了頓，“殿下，大局為重。”
    宋知希看了看虞堯的臉色，連忙出聲道：“不過是一群山溝溝裏的賊寇，衛公子怕是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非也。”衛季子搖了搖頭，“若單單是賊營山寨，絕不會猖獗至此。即便邊境官府軟弱，尚不見亡命穀等江湖大寇與官相爭，況一未聞名之小寨？”
    “總會有些不自量力的……”
    “依盧老伯所言，這個寨子猖獗可不止一兩日。”衛季子打斷宋知希的話，“如若真是不自量力的小山頭，且與官府無所瓜葛，那官府可能放過這打著官府名號侵民擾亂之徒？”
    虞堯想了想，開口到：“有高喻義手下護駕，想必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殿下，高喻義手下俱為超世英傑，應付流寇綽綽有餘。商侍衛亦武功卓絕，有虎狼之將伴駕，區區流寇，殿下自然可高枕無憂。”衛季子開口道，“今日在下進言，並非單單憂慮流寇之險，而是擔心這流寇背後的官府。”
    虞堯聞言，一挑眉：“細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