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名為落雁口。”那老者答到，“村裏有十三戶，若是各位軍爺一起住下，可能有點兒擠。”
    虞堯沉思了片刻，轉向高五：“你且將隨從者分數路，輪流值夜，以解夜宿之困。”
    “喏。”高五領了命便去安排，虞堯等人則與那老者先行入村。
    這落雁口正處在北行官道附近，按理說即便不比京中繁華，也不至於凋敝至此。衛季子走了一路，沒幾步便能看見破落頹圮的坯牆，有的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虞堯四處看了看，開口問到：“這落雁口毗鄰官道，緣何破落至此？”
    “回殿下，落雁口原本也是方圓百裏之內的大村寨。隻是這些年營生不好，青壯多南下，漸漸地也就荒廢了。”
    衛季子聞言不由得皺起眉：“中原雖為大燕繁盛腹地，可北疆城亦是不錯的去處，為何要舍近求遠？”
    “這位公子也是南人吧。”那老者笑嗬嗬地打量了下衛季子，“北疆確實不錯，但到底也是要拚力氣的。何況北疆之地遠離京城，又時常有夷狄犯境，圖個安穩的自然不會往那兒去。”
    虞堯聞言沒再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又走了好一會兒，破敗坍毀的牆壁才算是一點兒點兒能看得出完整的樣子。
    “到了。”老者停下腳步，“列為是貴客，村裏沒什麼好地方，還請殿下莫要怪罪。”
    “無礙。”虞堯看了看麵前的土坯房，“不知此戶人家……”
    “殿下且聽老夫一言。”老者擺了擺手打斷虞堯的話，“落雁口原本也是沿途的打村子，故而早些年間也總有人投宿。後來村子裏合計弄幾間專門供貴客歇息的空屋，這間便是其中之一。”
    “既如此，有勞老人家了。”虞堯一揮手，商木便拿出了一個錦盒，“本宮北上公事倉促，隻帶了些小玩意兒，還請老人家收下。”
    商木打開盒子，裏麵裝著兩枚琉璃雌雄球。雌雄球衛季子見過，師父高九道平日裏總那在手裏搓來搓去，不少富貴人家上了點兒歲數的人都好隨身帶著，是不是拿在手中把玩。不過衛季子見過的多為鍍鐵球或石球，即便是高九道總好特立獨行，也不過弄了副瓷球，這種琉璃球衛季子當真是頭一次見。
    那老者也是驚了，連忙推辭：“殿下，這怎麼敢……”
    “功受祿勞得酬。”虞堯示意商木將東西交給老者，“毋須推辭。”
    老者結果錦盒，連忙謝恩：“謝殿下賞賜。”
    雖說是借宿，但飯食卻是自行打點。不是落雁口不好客，一來這個時辰不少人家也都該歇了，二來虞堯身為太子，總得有些防備。
    衛季子也沒在虞堯那兒呆著湊熱鬧。雖說在亡命穀的時候蹭蘇掩瑜的飯衛季子很是自在，但換成了太子，衛季子還是不敢的。據那老者所言，村中還能住人的空屋也就那一間了，衛季子便被安排在不遠處的一戶人家。家裏隻有一個老翁，不過做起活兒來卻是十分地利落，身子骨兒十分地康健。
    道過叨擾，衛季子便準備回房歇著了。剛要轉身離去，那老翁卻叫住了他：“這位小哥兒，先等會兒。”
    “老伯可有事？”衛季子轉過身來，“不知在下能幫上什麼忙。”
    “是這回事兒。”老翁從衣襟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俺大兒子給俺寫了封信，但是村裏識字兒的萬秀才月前上京去了，俺也不知道這信上寫的啥，公子能不能給俺念念？”
    “好。”衛季子接過那封信，坐到油燈前，待定睛一看，不由得愣在了那兒。
    “小哥兒？”老翁見衛季子半晌沒言語，遲疑到，“可是俺兒出啥事兒了？”
    “沒。”衛季子緩過神來，搖了搖頭，“令郎信中說，貴門喜添男丁。恭喜恭喜啊。”
    “哎呦，那可好啊。”老翁聽了甚是歡喜，“先前說兒媳婦有了，俺也走不出去，一直惦記著，現在也能放下心了。”
    “不知老伯貴姓？”衛季子將那封信交還老翁。
    “俺就一莊稼漢，哪什麼貴不貴。”老翁將那信兩三折疊好，小心翼翼揣回衣襟，“俺姓盧，小哥兒叫俺老盧就行。”
    “盧大伯。”衛季子想了想，“大伯你現在主要靠什麼為生啊？”
    “種地啊，”盧老伯說到，“這地方離大城那老遠，沒別的營生啊。”
    “那老伯你怎麼不跟著盧大哥一起南下？”衛季子問到，“南邊兒的營生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