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楊警之是名正言順的前朝遺舊，有他在，那些冒名頂替之人便沒了借口，懂嗎？”衛季子輕歎了口氣，“若非如此，我也不用押著他一起南下。”
    衛季子這一頭晌說的是口幹舌燥。衛小北先前煮了淡茶，這會兒剛剛溫，入口正適宜，衛季子回到帳中便先咕咚咚灌了好大一口。
    “公子慢著些！嗆了可怎麼好！”
    “無礙。”衛季子放下茶盞，“這幾日多備著些，怕是天天都得磨嘴皮子。”
    兩人正說著，隻見商木掀簾入帳：“公子，殿下有請。”
    衛季子來到虞堯帳中，隻見他正立在岸邊垂眼沉思。
    “殿下。”衛季子行了禮，“不知殿下召在下前來，所為何事？”
    “鎮西王妃回信了。”虞堯緩過神來，“你看看。”
    衛季子接過信件，略略看了看。這信中多是寒暄之語，也有囑咐保重之意，基本上就是長輩給晚輩的一封家書。不過信末卻寫了一段話，引起了衛季子的注意——
    “陛下病篤，殿下身負重任北上，望事畢速歸以侍奉左右，以盡孝道。朝中雖有太後垂簾，然殿下亦應承儲君權責，為陛下分憂解難，以安天下人心。”
    “鎮西王妃的意思，要本宮速速南下入京。”虞堯沉思片刻，“公子怎麼看？”
    “鎮西王妃所言切中肯綮。”衛季子將信件放回案上，“陛下膝下諸子，最看重殿下，此時殿下亦應盡人子之孝道。”
    “但派本宮北上為質，卻是有加蓋玉璽的詔書。”
    “殿下，此事不難解。”衛季子想了想，“既然陛下病篤、太後垂簾，那加蓋了玉璽的詔書便是太後的意思。而殿下若能持得金寶密詔，即便規製上要低於聖旨一等，但人心上卻要勝出懿旨一籌。且鎮西王妃向來恪守規矩，輕易從不議政，此番回執，多是鎮西王的意思。既如此，殿下大可放心。”
    “那好吧。”虞堯轉向宋知希，“你速速照本宮金印製式仿製天子金寶，明日本宮要見成品。”
    “喏。老奴這就去辦。”
    衛季子瞧了瞧虞堯的麵色仍舊不虞，便開口道：“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本宮明白。”虞堯長歎了一口氣，“本宮打算即刻以太子名義修書一封與鎮西王，請皇叔入京侍疾，並請皇叔助本宮逼下詔還聖旨，也好便宜行事。”
    “殿下思慮周詳，在下拜服。”衛季子執禮道，“此外還請殿下以太子之名發布尋醫書，以為陛下尋醫問藥為由，布告天下。”
    “為天子尋醫問藥向來是行詔書……”
    “殿下，一旦殿下有動作，張佩嫻可就不能耗著了。而且不過是尋醫問藥，一非結黨營私二非忤逆朝綱，又沒有詔書說不用天下尋醫，殿下虛無多慮。”
    “既如此，便照你說的做。”虞堯不再猶豫，“商木，那我的金印來。”
    鎮西王府。
    “王爺，此番太子行事倒不似往常般莽撞。”
    “你弟弟教了個好徒弟。”虞自厚落下一枚棋子，“夫人辛苦了。”
    “王爺言重了。”王妃看了看棋局，又落下一子，“衛四公子雖是好的，到底也年輕了些，今時今日更是人微言輕。宋禦前也跟著太子，太子能想得明白，老人功不可沒。”
    “倒是你那侄子。”虞自厚見自己又輸了一盤，便抬起頭來，“你應當提點一番。”
    “一切皆有定數。”王妃見虞自厚不再落子，便開始收揀棋子，“他命中許有貴人，卻不是奴家。”
    “高氏命懸一線，夫人不想想辦法？”
    “王爺，”王妃抬眼，對視虞自厚，“聖賢有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虞自厚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夫人所言甚是。此番是我多疑，夫人不要見怪。”
    “你我夫妻，自當同心同德。”王妃搖了搖頭，“奴家不會怪王爺。”
    “靜女……”虞自厚頓了頓，“我叫小廚房做了水晶肘子，你最愛吃。”
    “王爺倒還像年輕的時候，總拿吃的哄奴家。”王妃笑了笑，“不過若是吃胖了，王爺可莫要嫌棄奴家。”
    “哪會。”虞自厚笑了笑，落下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