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大將軍高喻義，忠貞之後，德行昭著、武功卓絕，自掌鎮北軍以來，礪軍勤務、明令法度，修德修能、幹練士卒。北禦蠻夷鐵騎，忠天子、守社稷、定軍心、恤黎民，功高至偉，誠乃股肱之臣、大燕之幸，朕甚感欣慰。然夷狄賊心不死，北疆烽火不休，愛卿須繼以誡勉。朕感念愛卿忠貞節烈，特行聖諭：授鎮北軍諸事便宜之權，著形勢行先斬後奏之權；授高喻義殘符調兵之權，非戰可憑軍中虎符調配北疆諸部。望愛卿勿負朕望，鎮我大燕泰平。兆平十二年十月初九，授書山海殿。”
    “臣高喻義謝陛下關懷，定將盡心竭力，不負陛下隆恩。”
    “父皇病重，後續事宜須太後代行，便先派遣本宮前來勞軍。”虞堯將那加蓋了天子金寶的“聖諭”交給商木，“本宮深知高將軍乃我大燕良將，又是名門之後，抵禦北戎之事交與高將軍全權負責，父皇與本宮都甚是安心。還望高將軍今後不斷自勉，以求北疆安穩。”
    “末將謹遵殿下囑托。”
    “此番北上，父皇仍舊纏綿病榻。既有父皇聖諭，本宮也不宜久留，以免幹擾高將軍排兵布陣。”虞堯頓了頓，“明日一早，本宮便啟程返京。父皇得知北疆安穩，定能身心舒暢，晦疾退散。”
    “殿下仁孝，此乃我大燕之幸。”高喻義將那“聖諭”遞給高四，“還望陛下保重龍體。”
    “自然。”虞堯點了點頭，“若無其他的事情，本宮便不打擾了。”
    “末將恭送殿下。”
    送走了虞堯，衛季子方從幕後走出。看著高喻義站在那兒若有所思的樣子，衛季子開口道：“放心了？”
    “太子行事倒也縝密。”高喻義拿過那封“聖諭”，“這東西寫得太詳細，反而生疑。如此華而不實，卻是燕帝能幹的出來的。”
    “虞姓自古好顏麵。”衛季子坐下，“若非如此，他們的老祖宗緣何三番五次地更名改號？”
    “太祖改名還有這說道？”衛小北一愣。
    “太祖皇帝本名應欽，事成之後卻因本身乃是造反起事而不可解應何人之‘欽’，便更名唯賢，以顯其用人唯賢之心。奈何音聲相諧，卻像極了‘鹹魚’，加之其後行令布政無甚作為，天下人皆以‘鹹魚之治’諷之，虞唯賢得知後大怒，下令杖殺進獻此名號的禮部上下大小官員。此後即便再怎麼更名換號，到底是逃不了造反和無作為的罵名。”衛季子淡淡道，“說到底就是閑的。”
    “公子今後還需謹慎，有些話莫要宣之於口。”高喻義沒就這個話頭兒多聊，隻囑咐了衛季子幾句，“若是旁人聽了去，怕是不好。”
    “你既然能這麼跟我說，自然帳中沒有聽了去就生事的‘旁人’。”衛季子看了看高喻義，“楊警之我會帶走。放你這兒怕是又要生事。”
    “明日我會派一隊人馬護送你們入京。”高喻義話鋒一轉，“此番南下必定坎坷，公子還請多保重。”
    “多謝高將軍。”衛季子執禮，“他日事成，定不忘將軍助力之恩。”
    高喻義愣了愣，苦笑道：“你我之間竟也如此。”
    “我也不想。”衛季子看了看高喻義，“隻是時移世易，你不再是那時領著我去趕燈會的高喻義，我也不再是隻會跟在你後頭跑的衛季子了。”
    “你也還記得小時候趕燈會？”高喻義笑了笑，“那時候你最愛吃老曹的糖葫蘆。”
    “自然記得。”衛季子淡淡道，“一串糖葫蘆一文銀，一碗餛飩加個蛋，再來一碟小菜，都是在府裏吃不出的感覺。打我記事到你北上，逢年節裏一直如此。”
    “那時候你可不似現在這般不討喜。”
    “那時候你也不似現在這般心思重。”衛季子看向高喻義，“二哥，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人生在世，又有幾個聖人。”高喻義歎了口氣，“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想看著你流落。”
    “你是小北的師父，對小北怎麼樣我也都看得清楚。”衛季子沒接高喻義的話，而是轉了個話頭兒，“別為難小北。”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