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商木跪地行禮，“鎮西回信到了。”
    “怎麼說？”虞堯攥弄著手中的狗尾草，輕聲說到。
    “態度依舊。”
    虞堯聞言，狠狠地搓了下手中的草穗。半晌，虞堯淡淡道：“先不要動。”
    “是。”
    衛季子正坐在遠處啃著幹糧，遠遠隻能看到太子主仆說著什麼，卻聽不大真切。不過看虞堯的臉色，不像是什麼好事。
    想了片刻，衛季子三兩口吃完了幹糧，飲下衛小北遞過來的熱湯，擦了嘴，踱到虞堯麵前。
    “看殿下臉色，不知是出了什麼事情？”
    虞堯抬眼看了看衛季子，淡淡道：“坐吧。”
    衛季子應言坐下，看著虞堯手中已經搓得隻剩個稈兒的狗尾草，不由得輕輕挑眉。半晌，虞堯輕聲道：“鎮西軍回話，依舊觀望。”
    衛季子知道先前虞堯曾經跟虞自厚有聯絡，雖說被楊警之截了去，但到底還是把消息給放了出去。不過虞堯究竟寫的什麼——
    “不知殿下於信上寫了些什麼？”
    “跟他說了說本宮的意思。”虞堯說到，“以及事後願景。”
    衛季子還等著虞堯繼續說，可是虞堯卻沒了下文。衛季子聽得突兀，微皺著眉想了片刻。虞堯是太子，從小就接受的“正統”教誨，虞自厚摸爬滾打這些年，虞堯的那些個仁義道德雖說是大義，但到底是說不動老油條的。而若空口許利，虞上治有負於虞自厚在先，若不是看在同宗同源的麵兒上，虞自厚不折騰虞堯就已經是很厚道的了，還指望能信他？
    衛季子沉思片刻，開口道：“先前許多事情，殿下也清楚。早些年因小人作祟，當今聖上與鎮西王之間生嫌，積怨已久，非三言兩語所能化解。然鎮西王重親情，這些年執掌鎮西軍，即便有所誤會也並未責難殿下。不論是君臣禮法、手足倫理，還是過往恩怨，這時候鎮西王都不好直接應了殿下之請。愚以為此事還需緩緩圖之，不可躁動。”
    虞堯聞言，微微蹙眉：“你既說須緩緩圖之，那倒說說——如何‘緩緩’，又須緩到何時？”
    衛季子見虞堯的心氣有些浮躁，這時候不順著太子心氣兒怕是說不聽他。思忖了片刻，衛季子開口道：“殿下無須煩憂。鎮西王奉旨戍邊，十數年恪盡職守，未曾有一兵一卒進犯作亂，亦從未依仗兵權而懾中原，足以見證鎮西王之忠心。且依家師曾提及之事，鎮西王亦非對京中之事不聞不問；而此前殿下已如實將京中情況告知鎮西王，且殿下暫避鎮西軍之時鎮西王亦優待有加——如此種種，京中劇變，鎮西王不可能一點兒都不清楚。殿下乃大燕正統，喻之以危難、曉之以大義，依理鎮西王不該推辭——”衛季子頓了頓，瞥了眼虞堯，見對方的心氣平緩了些許，便繼續道：“愚以為，殿下可以試試與王妃通信，看看王妃是否能勸得動鎮西王。”
    “鎮西王妃？”虞堯愣了愣，“可是……”
    “殿下，大義不通，須以情動之。”衛季子低聲說到，“不論是鎮西王心存芥蒂抑或別有所圖，單靠大義倫理是勸不動他的。但殿下身為太子，有些話自然是不能說的。現下看來，最了解鎮西王的，莫過於鎮西王妃。若能有王妃相助，不怕鎮西王還能繼續拗下去。”
    “可是本宮與鎮西王妃先前並未有所聯絡……”
    “鎮西王妃，乃高氏女。高氏處境危難，鎮西王妃不會不聞不問的。”
    “若張佩嫻又拿高氏作盾，該如何？”
    “張佩嫻用高氏可以牽製住鎮北軍，卻斷然牽製不住鎮西軍。”衛季子道，“鎮西王妃雖為高氏女，但絕非食公事母之流。且即便張佩嫻敢這麼說，卻也不敢這麼做——畢竟，鎮北軍可還看著呢。鎮西軍就算真不顧高氏死活，張佩嫻也必須留著高氏以鉗製高喻義。畢竟，鎮西軍再來勢洶洶也是虞姓，既為同宗同源張佩嫻有的是別的法子。而鎮北軍——卻不一樣了。”
    “既如此——還請公子執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