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堯拿著衛季子寫好的給鎮西王妃的信，半晌未曾言語。
    “殿下，”衛季子見虞堯若有所思，便放下筆，“有求於人不可居高臨下，須敬而親之。鎮西王妃，巾幗英雄也，但到底也不是剛硬的男子，更非殿下的下屬。這頭一封書信，還需先行問候。至於具體意圖，須後續再敘。”
    “嗯。”虞堯把信遞給商木，商木很利落地將那書信塞進肩上老鷹腿上的小木筒中，放了出去。
    看著遠遠飛去的老鷹，衛季子淡淡道：“殿下元也是憑飛禽之力往來消息。”
    “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也找不到腳力。”虞堯抬眼看了下衛季子，“聽說公子手裏也有隻信鴿。”
    “哦，那是小北的。”衛季子答道，“當年高喻義也要給小北弄隻鷹，但老鷹凶狠，小北年幼駕馭不住，便改成了信鴿。這些年也換了幾隻了。”
    “鴿子好，嬌小溫馴，養起來也不費勁。”虞堯似笑非笑地說到，“馴鷹則不然，不說費心費力，弄不好還要挨了鷹的抓啄。就這隻老鷹，馴服之前商木沒少吃苦頭。也就是他，換做本宮，早就一劍斬了下去。”
    “殿下所言有理。”衛季子接到，“殿下身為大燕太子，堪用之物廣矣，亦不差這一隻老鷹。不過殿下身邊兒的人看起來都不像是會認死理兒的，商侍衛能如此，興許是因為這老鷹值得這麼費心費力，或者也可能別無他選。”
    虞堯見衛季子話接得甚是自然妥帖，不由得笑了笑：“公子果然洞察事理。當年東宮侍衛分東西，商木最小，輪到他這兒就剩這隻老鷹了。”
    “不過殿下英明，手下人也是人才輩出。在下雖不懂這些，不過鷹還是見過些的。殿下那鷹看起來絕非善類，商侍衛能馴得服，也不一般。”
    “商木的確有本事。”虞堯沉默了片刻，“此行到了北大營之後，公子以為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殿下北上，雖並未有借高喻義之力南下之意，但在下以為，安撫鎮北軍亦為必要。”衛季子想了想，“鎮北軍將士為大燕戍守北方，燕廷遲遲未曾有功勳嘉獎，若非高喻義受掣坐鎮，隻怕鎮北軍早已軍心不穩。殿下此行，即便無法勞軍行賞，亦須有所表示。另外，高喻義現下怕是等著殿下表明來意，若隻是過路，高喻義自當不會為難；若如先前殿下所言，恐怕用不到張佩嫻動手，高喻義就會先不利於殿下。”
    “公子覺得，高喻義不會為難本宮？”
    “高喻義的局與殿下的局，可以說並不相幹。高喻義想保住高氏一族，而殿下想南下承大統圖大位。不論是殿下還是高喻義，兩方互不攪局，才是最好的結果。而且殿下與高喻義的對手都是張佩嫻，多一重掣肘便多一成勝算，高喻義不會不明白這些道理。”
    “你很了解他。”虞堯看了看衛季子。
    “殿下謬讚。”衛季子笑了笑，“別說在下，即便是家師，也不敢說十分了解高喻義。在下所言不過人之常情而已。”
    幾人正說著，隻見遠處官道突然揚起一陣煙塵。商木遠遠望見，不由得一愣，連忙回來稟告：“官道處有動靜，還請殿下移步暫避。”
    衛小北聞言連忙遠遠望去，隻見一隊人馬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趕來。不過這些人不是旁人，正是高喻義派來接應衛季子等人的——衛小北認得這些人身上佩著的高氏刀。衛小北轉頭一看，隻見虞堯等人已經起身準備離開，連忙開口：“諸位不必驚慌，來者應是高喻義所派。”
    衛季子聞言，一挑眉：“來的倒挺快。”
    虞堯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離去。衛季子整理好了衣衫，站到虞堯後側。那一隊人馬看見了衛小北，連忙挑頭往這邊兒趕來——高喻義先前特地囑咐過領路之人，故而認得。
    待到挨了近前，領路之人一勒韁，直接揚了虞堯一麵的塵土。
    “大膽！”宋知希連忙護住虞堯，“還不下馬！”
    “無礙。”虞堯微微蹙眉，啐了幾口，吐淨了進了嘴的砂礫，“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