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沒得坐騎，隻能徒步而行。虞堯先前確實說是要往鎮北軍去，可是一想到高喻義行事之詭譎，說不擔憂，那是不可能的。
    虞堯和衛季子身上都是沒有功夫的，衛季子還好說，畢竟先前逃命的時候經曆過趕路——那虞堯可不同，雖說也是遭了變故，但到底一直有人伺候著，這麼樣的趕路著實還是頭一遭。故而幾人腳程要慢許多，走了一天也不過三十裏左右。
    夜幕降臨，繁星浮現，衛季子也有些累了。虞堯看了看天，開口道：“今兒便歇了吧，明天接著趕路。”
    “殿下，前頭有一樁破廟，可以暫棲一宿。”前頭一直領路的商木回報，“還請殿下移步。”
    “嗯。”虞堯點了點頭，讓商木前頭帶路。幾人來到破廟麵前，衛季子抬頭瞧了瞧——還真是破廟，連一塊兒完整的屋頂都看不見。
    虞堯瞧了瞧裏邊兒破敗的樣子，開口道：“你們且去收拾，本宮跟衛公子在外邊兒候著。”
    商木跟宋知希領命去了，衛小北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進去收拾去了。衛季子走了一天，這會兒腿腳正僵硬著，便也不拘束，直接坐到門檻上。
    虞堯見衛季子毫無文人風範，不由得挑了挑眉：“早前就聽聞高大人不拘小節，衛公子的確得高大人親傳。”
    “溫穩而明禮，”衛季子笑著答到，“若天下人不論何時何地都知禮知節，還哪有什麼天道更替、春秋無常？”
    “也是。”虞堯走了一天，也累得不行，也找了個地兒坐了下來，“說起來，本宮與公子倒也頗有淵源。十數年前本宮驚馬，還差點兒累帶公子。”
    “殿下倒好記性。”衛季子答到，“若非亡命穀裏有一位當年為在下縫補外襖的老師傅，在下怕也忘了這岔子事情。”
    “可是那位卜老伯？”虞堯想了想，“本宮隻記得後來那位卜老伯受了無妄之災，爾後便不知去向了。”
    “殿下所言，是兆平工案吧。”衛季子想了想，接到。
    “不錯。”虞堯點了點頭，“當年若不是衛、高二位大人力挽狂瀾，不知這兆平工案又要牽涉多少無辜之人。”
    “家父為君謀事自當竭盡全力。”衛季子垂了垂眼，沉默片刻，開口道：“不知殿下此番北上，可是有什麼打算？”
    “公子怎麼問這個？”虞堯突然來了興致，“不知公子覺得本宮如何打算？”
    “殿下才思過人，在下不敢妄自揣度。”衛季子笑著搖了搖頭，“在下隻是不知道，殿下這番北上，是打算動用高喻義的兵力，還是有什麼別的打算？”
    “公子是明白人，”虞堯移開了視線，“現下北邊兒虎視眈眈，鎮北軍是斷然動不得的。換句話，隻要高喻義能守住北方邊境，那便是他最大的貢獻了。”
    “那殿下為何還要北上？”
    “公子應當也知道，本宮此番本是赴北戎為質。”虞堯抬頭看了看天，“既然是赴北，總不能從西邊兒冒出來吧？”
    “然。”衛季子點了點頭，“那殿下的意思，是不驚動高喻義？”
    “不可。”虞堯搖了搖頭，“本宮赴北而出，他作為北邊兒的大將軍，若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張佩嫻便多了一重借口。張佩嫻若貿然出手，高喻義魚死網破，大燕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那殿下以為，如何處置最為妥帖？”
    “先前公子說，太後可垂簾聽政，太子便可奉命監國。”虞堯看向衛季子，“既如此，本宮便奉命監國一次，大義之下，張佩嫻也動彈不得。”
    “殿下是想直接鎮守北疆，擊退來犯，而後南圖？”
    “然。”虞堯點了點頭，“公子以為如何？”
    “殿下好籌謀，但在下既為殿下謀事，便不得不為殿下考量。”衛季子道，“殿下覺著，對於高喻義而言，究竟是擊退來犯更好，還是就這麼僵持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