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曾問這位兄弟名諱——敢問大名？”
    “在下當不得公子問。”大個兒連忙執禮，“在下姓商，單名木。”
    “商木……”衛季子微微蹙眉，“隻是這穀中人多口雜，你總往這兒跑，對你家主子影響不好。”
    “在下自有辦法。”商木起身，從懷裏掏出一份文書，遞給衛季子：“這是殿下的一點兒心意——若公子覺得可以，明日可小坐片刻。”
    衛季子愣了愣，接過商木遞過來的文書。原以為又是什麼請柬或者秘信，展開一瞧，不由得晃了晃神。
    “小北，掌燈。”
    衛季子就著燈光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半晌未曾言語。
    “公子？”商木低聲叫了衛季子一聲。
    “你家主子可還說了什麼？”衛季子將那文書放下，冷冷地看向商木。
    “殿下有言——事成之日，此詔入天恩帛，蓋璽加印，昭告天下。若公子以為可，此詔便由公子妥善保管，待事成之日，可向殿下兌諾。”
    “……天色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吧。”
    “告辭。”
    衛小北送走了商木，閂好院門，回到房中，衛季子正拿著那文書看著。
    “公子，這是……”
    “太子打的白條兒。”衛季子收起文書，“我未曾提及，他倒是先想在了前頭。”
    “那公子……”
    “此時不好說。”衛季子搖了搖頭，“暫且不要跟任何人講。”
    “是。”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衛季子用了早飯，便來到了太子的住處。虞堯沒想到衛季子來得這麼早，微微愣了片刻，連忙讓人看茶看座。
    “公子這麼早來，所為何事？”
    衛季子瞧了瞧宋知希和商木，虞堯連忙揮了揮手示意兩人退下。一時間，屋內隻剩兩人。
    “殿下先說說這是什麼意思。”衛季子掏出了昨晚上商木帶過去的那封詔書，放到了虞堯桌上。
    “商木應當已與公子講明。”虞堯不動聲色，“事成之日，此詔即加蓋玉璽，昭告天下。”
    “所以這是個‘白條詔書’？”
    “公子要這麼說也無不可。”虞堯抬眼看向衛季子，“不知公子意下何如？”
    “太子誠意已然，不過實力尚不明朗。”衛季子淡淡道，“單憑這道詔書，季子斷不可受。”
    “自然。”虞堯微微一笑，“若本宮現下已有十成把握，亦不會有公子在此討價還價。”
    衛季子聞言，冷冷地看向虞堯，隻見虞堯似笑非笑正看著他。半晌，衛季子收回視線：“不知太子覺著，現下能有幾成把握？”
    虞堯看了看衛季子，突然笑了笑：“鎮北軍不聽本宮號令，鎮西軍調遣不動，各地方兵力也都是歪瓜裂棗不中用，張佩嫻手握京禁軍，又是名正言順地垂簾聽政——公子以為，本宮能有幾成把握？”
    “所以太子殿下還是想拉著我一塊兒送死。”
    “衛公子，”虞堯撫了撫扶手，“自古文人多氣節，公子現在背著‘逆臣之後’這麼大的冤名忍氣吞聲地活著，難道就是想要活著？”
    “衛某可不是什麼節士，沒什麼風骨。”
    “風不風骨，那都是虛的。夙願得償、冤名昭雪才是實實在在的。而且公子畢竟有高氏庇護，怎麼看都不會折在裏頭，穩賺不賠的買賣，緣何猶豫不決？”
    “太子既然深明利害，不抓緊去策動鎮西軍，跑來這小山坳跟季子磨耗個什麼勁？”
    “論智謀，本宮並非人中之傑。”虞堯頓了頓，“公子覺著，鎮西軍可用？”
    “可不可用，全看太子如何說了。”衛季子將那“白條詔書”折起來收好，“都是虞姓，其心如何，太子比我清楚得多。”
    “鎮西軍以張佩嫻垂簾聽政、未有詔不得妄動為由一直觀望，縱使本宮知曉其真實意圖，奈何無從下手啊！”
    “太後是不是舐犢情深我不知道，但太子可真是孝順至極。”衛季子突然笑了出來。
    “緣何如此說？”虞堯沒想到衛季子這等反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太後可垂簾聽政，太子就不能奉命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