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季子抿了口茶，不禁皺了皺眉。
    “此處隻你我二人，公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虞堯見衛季子半晌也不說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殿下既已發話，某自當遵從無疑。”衛季子放下茶盞，“隻是常言道，好死不如賴活著。衛某現下雖說沒什麼身家，但到底還是有條命。雖說跟殿下起事，事成便是從龍之功——不過殿下，您總得讓在下看得出這事兒能成，不然在下憑何跟著殿下一起撞那死路？”
    虞堯沒想到衛季子會這麼說，不由得愣了愣。半晌，虞堯開口道：“那公子以為如何？”
    “禽棲良木，人謀明主，”衛季子淡淡道，“太子以為，自己可是明主？”
    “自然。”
    “那先前便是在下狗眼看人了。”衛季子淡然一笑，“既然殿下以為自己是明主，便讓在下好好瞧瞧殿下是如何‘明’的吧。”
    虞堯雖說現下景況不大樂觀，但好歹也是大燕太子，先前從未有人敢這麼忤逆他。而衛季子偏生拿捏住他的七寸，叫他發作不得。無法，虞堯隻得道：“既如此，公子請拭目以待。”
    送走了衛季子，宋知希一臉憂懼地走了進來。
    “想說就說。”虞堯看著宋知希欲言又止的費勁模樣就煩。
    “殿下還請勿動怒……”
    “敢這麼跟本宮說話的，他衛季子還是大燕第一人。”虞堯放下茶盞，在桌子上磕出了一聲脆響。
    “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商木突然閃出，“殿下處境艱難，衛季子又與燕廷有血仇，即便是能應下殿下之請，勢必要有所準備。不過以屬下之見，此事衛季子既然未曾直接回絕，便有回旋之餘地。”
    “說來聽聽。”
    “屬下以為，衛季子不肯直接應下此事，其緣由有二：一則怕事成之後殿下輕諾食言，衛府之冤屈不得伸張；二來怕殿下勢力不足，反而賠進了性命。”商木說到，“既如此，屬下有一計：殿下可先草擬衛府平反之詔書交與衛季子，待事成之日即蓋璽加印昭告天下，以此可消衛季子大半疑心。”
    虞堯聞言，冷冷地看向商木：“依你所言，是要本宮跟他衛季子打白條咯？”
    “非也。”商木搖了搖頭，“若事成，此草擬即來日之聖旨，宣旨之日，便是了結之時。”
    虞堯聞言，垂眼沉思了起來。
    “此外，屬下以為，此法衛季子定然也想得到。不過既然不當麵講明，勢必有所忌憚。”
    “怕本宮秋後算賬？”
    “殿下仁厚，自然不會如此。不過衛季子畢竟經曆慘痛，顧忌自然許多。屬下以為，殿下若能主動提出，勢必事半功倍。”
    “可是他今天說，要讓他看出本宮是明主……”
    “殿下，是不是明主，這事兒哪有一朝一夕就能看得出的？”宋知希接過話，“衛季子言下之意，怕不止如此。”
    “如何說？”虞堯一挑眉，看向宋知希。
    “殿下，”宋知希上前，“衛季子現下形單影隻孑然一身，明無依仗暗無靠山，若不為自身增加權重，隻怕以後……”
    虞堯瞬間明了。
    “且殿下須知，強龍不壓地頭蛇，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亡命穀到底不是本家的地界兒，想要施展拳腳斷然行不通。”宋知希道，“故老奴以為，衛季子想必已經尋得爭取鎮西軍的法子，隻等殿下去問。”
    “這又如何得知？”
    “何謂明主？”宋知希緩緩道，“知遇即明，人上即主。”
    虞堯收回視線，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衛季子回到住處，隻見符小又送了好些果子過來。入穀這些時日，蘇掩瑜是沒少往衛季子這裏送東西。不過衛季子也不白拿，閑著沒事兒也登門蹭飯。倒不是衛季子臉皮厚，隻是蘇掩瑜說這些個好東西不吃就糟踐了，衛季子便忝臉拿著。但在蘇掩瑜看來，小來小去的東西換了個徒弟，也不虧。
    符小正坐在門檻上等著他回來。見衛季子進門，符小立馬跳起來，登登登地跑了過去：“公子。”
    “慢著點兒。”衛季子接了把符小，把他扶正，“等了多長時間了？”
    “沒多大一會兒。”符小笑了笑，“聽說公子去見太子了？”
    衛季子不由得一僵，不過也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衛季子也不覺著心虛什麼：“嗯。”
    “太子是不是要公子跟他造反？”
    “你這都聽誰說的？”
    “公子，”符小低著頭蹭了蹭腳尖，“你以後會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