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衛小北關上院門，“今天……太子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意在帝位。”衛季子坐到椅子上，“欲收我入麾下效力。”
    “公子……以為如何？”
    “此事事關重大。容我好好想想。”
    “……好。”衛小北想了想，“公子若是拿不準，不如去問問我師伯。”
    辛午正坐在屋內看著話本，見衛季子突然來訪，不由得一愣——一般這個時候，衛季子是不會四處走動的。看了看衛季子臉色不是很好，辛午忙問到：“可是出了什麼事？”
    “太子今天找我過去。”衛季子坐下，“以衛府昭雪為條件，要我助他還朝。”
    辛午沒想到太子動作這麼快，也是一愣。不過想想現在太子的處境，辛午瞬間了然：“公子以為如何？”
    衛季子皺起眉：“若太子是可信之人還好——隻是人心隔肚皮。”
    辛午想了想：“此事還需細細思量。現下我倒是知道些太子的處境，公子不妨聽聽做些參考。”
    “請講。”
    “按符小所言，太子當是在赴北為質的途中逃出來的——須知令太子北上為質可是明文旨令，太子這麼做，可是抗旨大罪。現下張佩嫻若非懼於鎮西軍強勢，怕早已將太子抗旨大罪昭告天下。然虞自厚雖說是太子叔父，但自與虞上生出嫌隙之後，虞自厚名義上是為燕廷鎮守西域，實則是裂土自封。推算時間，太子自出逃至入穀，也有近三四個月的時間。那這些時日太子何處去？且欲起事，斷不可無兵卒人馬，虞上治親政期間大肆集權，各地又沒什麼精銳兵力，現下的精兵都握在燕廷手中。雖說兵將未必全然信服張佩嫻，奈何她大權在握，左手玉璽右手虎符，即便諸軍將士知曉太子之正統，亦無可奈何。而依我看，這回十有八九是虞自厚作壁上觀，太子無法才來到這裏。除卻鎮西軍，也就鎮北軍敢不聽虎符調遣。但北邊兒高喻義就是靠著鎮北軍跟張佩嫻較勁以謀得高氏一線生機，自然不可能輕易聽從太子調遣。名不正、力不濟，太子若是想要從這困局中解出——公子，你許就是變數。”
    “變數？”衛季子有些聽不懂。
    “不然的話，現在情勢這麼急迫，他堂堂太子還耗著這麼長時間在這兒等著公子答複作甚？”
    “多謝辛兄。”
    “另外，”辛午說到，“公子若與太子打交道，即便心中憤恨，卻不能不顧及太子顏麵。虞姓強顏，自虞唯賢封從龍劍起便是如此。公子若是不屑於此，大可回之而另謀他法。斷不可不留情麵——否則虞堯騰出手來，恐將秋後算賬。”
    “多謝辛兄提點。”
    “至於其他，公子還需慎思。”辛午道，“這幾日若覺著心煩，便讓小北帶著出來轉轉。”
    離開了蘇掩瑜處，衛季子回到了家中。若說辛午說的是實情，那今天跟太子的那番交流，衛季子可是一點兒也沒看出太子的窘迫處境。可是若說不對，事實卻是如此，衛季子也是知道的。
    除非虞堯已經斷定衛季子必然會應下他提出的條件。
    灌了兩口淡茶，衛季子稍稍冷靜了下來。虞堯身為太子，雖說這些年沒什麼建樹，卻也是坐一室而觀天下，目光眼界絕非尋常人所能比及。且宋知希在側，有些事情上，虞堯看得遠比衛季子這種一個人左右決斷要遠得多。
    隻是看曆朝曆代的燕帝，刻薄寡恩、空口許利的事情沒少幹，衛季子著實是信不過太子。
    可是虞堯說得對，這條路，是衛季子最好的出路。
    衛季子站在床邊兒，看著院子裏的衛小北正在往掃帚上綁實木。衛季子記得前兩天衛小北掃完院子提過，這掃帚太輕了，有些壓不住，掃起來不甚舒服，掃完也總有錯漏。綁上些重物，雖說拿起來費些力氣，但用起來卻要舒坦得多。
    綁上重物……費力但好用……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衛季子沉鬱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